折颜难过地望了望天，道：“都领去前厅喝茶吧，喝够了送出去便是。唔，茶叶还够不敷？”
折颜干干笑了两声，道：“怪不得我传闻夜华那小子出世时，七十二只五彩鸟绕梁八十一日，东方的烟霞晃了三年，本来他竟是你的胞弟。”
他偏头瞧着近旁瓶子里养的几朵不值钱的野花。那神情姿势，同七万年前没一丝别离，却看得我几欲潸然泪下。
墨渊端茶水的手一顿，低头润了口嗓子，半晌，不动声色道：“这个选娘子的目光，唔。”昂首道：“你那未婚夫叫甚么？何时出世的？”
为了不打搅半座山的小神仙们看热烈，我们一行五个皆是隐身进的庙门。九师兄忒因循保守了些，庙门的禁制数万年如一日，涓滴未有甚么推陈出新。
折颜在一旁低低一叹：“倒也不枉夜华那小子散了一身修为。”
可现在，夜华在书院上的这副聪明相，我瞧着，却讨人喜好得很。
昆仑虚银河灿烂，夜色沉沉，凡界却彼苍白日，碧空万里。我落在一间学塾的外头，隐了行迹，听得书声琅琅飘出来：“叔向见韩宣子，宣子忧贫，叔向贺之……”
四哥咬牙切齿对着我笑了一笑，哑忍地将膝头水拂去了。
枣树上结的冰糖枣已有拇指大小，果皮却仍青着，不到入口的时节。四哥打下两个来，掂在手中，道：“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就为这个事，该不是怕被你师兄们晓得了，笑话你后代情长吧。”
折颜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递眼色。我瞧他递得眼都要抽筋了，只得故作安闲道：“师父说的这小我，嘿嘿，约莫恰是门徒的未婚夫，嘿嘿，他们天族这一代的太子，嘿嘿嘿嘿……”
我的这十六位师兄，幼年时大多不像样，我跟着他们，虽不再上树打枣下河摸鱼了，却学会了斗鸡喽啰赛蛐蛐儿，学会了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宫，纨绔们做的事我一件件都做得纯熟，瞒着师父在凡界胡作非为，还自发得是颗千年难遇的风骚种。
眼风里虚虚一瞟，不止我一小我，折颜和四哥这等比我更有见地的，也全目瞪口呆，一副被雷劈熟了的模样。
院中的树还是当年西方梵境几位佛陀过来吃茶时带来的娑罗双。我的十六位师兄垂着双手庄严立在娑罗双树下，仿佛七万年来他们一向这般立着。
但听墨渊说话的这个势头，他们两个，却不但像是有干系，且还像是有挺大的干系。
我从袖子里取出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来，好歹借着点亮光，拉过他的手蹭了蹭脸，笑道：“你感觉是在梦里头吗？”
柳府的小仆眼朝天豪情万丈：“我们大少爷是个百年可贵一见的神童，天纵奇才啊天纵奇才，十二岁就入了太学，五年前天子爷爷开恩科，少爷随便一考就考了个头名的状元，从翰林院编修平步青云，现在已经做成了户部的尚书大人，天纵奇才啊天纵奇才。”
司命星君做给我一小我情，同我指了条通往夜华的明路。
我点了点头。
算来夜华现在已该十七八岁了，凡人就数这个年龄的风华最茂，不晓得六日前才十一岁的小夜华，他在凡世里风华茂起来时，会是个甚么模样。
琴音狼籍处戛但是止。
十师兄安抚我道：“你是个女儿家，呃，女娇娥嘛，女娇娥不必建甚么功立甚么业，我的mm们便整天只想着嫁个好婆家，十七你只须嫁个好婆家就功德美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