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影中魂(1)[第4页/共5页]

陌少的这段回想中，“当初”是多少年前的四月二十七，刑台上橘诺行刑。“如果”，是当时他领着阿兰若前去台前观刑。

到底是公主问斩，即便不是甚么光彩事，也需录入卷宗史册。为后代笔墨间写得都雅些，刑官拔净一把山羊胡，在里头做足了学问。观刑之人有讲究，皆是宗亲；处刑之地有讲究，神宫跟前灵梳台；连行刑的刽子手都有讲究，皆是从三代以上的刽子手世家海选而来。

行刑的灵梳台本是神官祈福的高台，轻飘飘悬着，背面略高处衬着一座踏实于半空中的神殿，传出佛音阵阵，有些缥缈瑶池的意义，恰是歧南神宫。

大刀直立，橘诺的腕血祭上刀身的一刻，四围小风立时变作接地暴风，虎啸阵阵，明晃晃的刀身上呈映出清楚的虎相。眼看乌云起日光隐，狰狞的虎头已摆脱刀刃，橘诺煞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白光一闪，利剑破空之声却清楚灌入耳中。

暴风迷眼，虎声阵阵，少女离地数尺踏实于半空中，俯身看着玄衣的神官，贴得有些近：“她叛变了你，你却还要救她？”

他记得畴前橘诺怀胎之事败露是在四月十七，可宫中此次传出的动静，却早了整二旬日。当是时，他脑中一瞬闪过的，竟是帝君在小厨房中平安悄悄地同他所说的利落二字。

阿兰若点头一笑，恍然了悟：“哦？本来做这个事还能让父亲他不欢畅？那真是不做都不可了。”

玄色的羽翼在灵梳台上投下淡薄淡影，年青的神官长在台上站定，脸上是最冷酷疏离的神采，身后的羽翼尚来不及收回，却将瑟瑟颤栗的橘诺拦在身后，遥眺望及观刑台上上君的尊位，声音清楚而禁止：“臣旧时研论刑书，探及圣刀裁刑的篇章，言圣刀既出，倘伏刑人在生魂离散前将刀中虎锁回，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非论伏刑人负担如何重罪，皆可赦免她的极刑。上君圣明，不知本日橘诺公主此刑，是否仍然可照此法度研判？”

凤九得知此事，有些傻眼。

陌少欣喜她竟然也晓得本身折腾，捞过一个趁手的圆凳落座，又给本身续了半杯茶，摆出一个长谈的架式方道：“阿兰若当初要救的，并不是橘诺，而是沉晔。”又问她道，“阿兰若同沉晔，你晓很多少？”

固然瞧着帝君日日一副种树垂钓的不问世事样儿，但听过这位六合共主执掌六界时的松散铁血，他天然不信帝君堕入此境结果然诸事不问。

帝君怕是早已晓得比翼鸟这一辈王室的秘辛。

声音绝顶处，一柄长剑没入庞大虎头七寸许，利落地将白额虎逼入刀身。

未及苏陌叶抬手禁止，乌黑的羽翼瞬然展开，眨眼间已飞向浓云密布的灵梳台。苏陌叶愣在坐椅上，回神过来时撞豆腐的心都有。

凡人在诗歌中吟咏四月时，免不了含些芳菲残落的离愁，存亡相隔的别绪，借司命的话说，乃是四月主杀。

九曲笼中嫦棣同她结了大梁子，尚未等她蓄养好精力，橘诺又掺出去一脚给她下了相思引。

观刑台上诸位列座，两列刽子手抵着时候抬出柄三人长的大刀，刀中隐现猛虎吼怒之声。此刀乃是刑司的圣物，以被斩之人的腕血开刀，放出护刀的双翼白额虎，吞吃被斩之人的血肉生魂，并将灵魂困于刀中多少年不得往生。笔头上虽也是斩刑两个字，这却又是和凡界砍人脑袋的斩刑有所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