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君敲着扇子懒洋洋笑道:“我倒是感觉聂初寅高估了东华的脸皮。”

连宋君此次前来堂亭山,一则为跟过来看着凑热烈的成玉元君,二则自个儿也来看看热烈散散心。

他决然不是帝君的敌手,和帝君是打不得的。

常日瞧着是个不着调的模样,赶上个如许费事的法阵,又是在八荒众神眼皮子底下,却涓滴未露过怯意,进退安闲去处有度,在台下台下的一派沉寂中,稳稳镇住了场子,还能气定神闲收剑入鞘,悄悄呼出一口气:“终究能显摆本年做的剑匣子了。”

台下一阵沉寂,继而一阵如蚁的鼓噪。白止帝君的手定在了茶案上,折颜上神脸上一派惊色,伏觅仙母张大了嘴巴,白奕上神差点儿跌倒。白浅上神无认识地问夜华君:“她嫁了?嫁了谁?甚么时候嫁的?”夜华君细心道:“既是寒山真人说的,大略没错。”话毕猜疑看向坐他身边的连三殿下,连三殿下假装一派君子君子样唔了一声:“我这小我不八卦。”

寒山真人在女娲娘娘座下数万年,品阶虽不算高,却因掌着神族的婚媒簿子,同僚为仙者见他皆拱一拱手,避开寒山二字,客气称他一声“真人”。神族结婚同祭六合时,婚祭之文便是烧给这位真人,劳他在簿子上录一笔,才算是端庄结婚。按理说这位真人与这场兵藏之礼八竿子也打不着边,打不着边的寒山真人此时却站在礼台右边最偏僻且最里头的一个位置,朝着礼台处略一拱手:“小仙虽孤陋寡闻,却也晓得青丘兵藏之礼比剑这一环乃是新君伉俪共进退的一环,魔君虽打败了新君凤九殿下,却还未过得了新君王夫那一关,问凤九殿下要青丘的承诺,仿佛要得早了些罢。”

台下虽有各种群情,台上的帝君此时却很安闲,很淡定,安闲淡定中还透出几分莫名,接着方才聂初寅的一番话沉吟道:“你说……本君同你不是平辈,”皱眉道,“本君为甚么同你不是平辈?”

白止帝君含混道:“前几场礼均是在洪荒上古,彼时世风浑厚,魔族哪有这个心眼来讨我的便宜,这个上头我有忽视也算不得高耸。”

世人目光移向发声之所,出声的是位蓝袍仙者,和和蔼气的一张脸,竟是女娲座下的寒山真人。

颂词之声响遍琼山瑞林,久久不断。

聂初寅一愣。台下诸神也是一愣。

白止帝君将茶杯搁在案上道:“先让九丫头上去同他过两招再说。”话间向白奕颔了点头。

白止帝君抚着额头道:“青丘不大重礼你也晓得,此事我的确忘了。”

比方方才,他手上扇子换个手的当儿,就瞧见了小狐狸和东华两人间隔着山高水远的一个小行动。旁的人天然没重视到,但连宋君多么眼明心细,天然看到凤九她一破阵便将目光投向了观礼台上,而台上最上座的帝君则换了左手撑腮,对着她淡然地比了个口型,这个口型却清楚说的是“打得标致”,小狐狸的嘴角就攒出个对劲的笑,又费老迈劲将笑强压归去,谨慎地将目光收回合虚剑上,等着她老爹宣颂词的当儿,还假装偶然地扫了眼四周有没有人重视他们。

观礼的神仙们至心实意担忧者有之,看好戏者亦有之。前者以暗中思慕凤九至今的沧夷神君为首,后者以东华帝君的义妹知鹤公主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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