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南神宫的现任仆人是沉晔,前一任仆人,却恰是息泽。阿兰若她爹也是因这个由头,早在她三十来岁未成年时,便已做成她同息泽的婚事。阿兰如果她爹意欲牵住息泽的一枚石头子儿,幸得她当日年小,婚事虽成二人并未合居。两年后,却传言息泽因身染沉疴向九天请辞了神官长一职,避隐歧南后山,将位子传给了沉晔。

打着哈欠从角落处踱步出来,笑吟吟道:“彻夜好运道,囫囵在船尾吹个风,也能听到亲姊妹光亮正大打他们姊夫妹夫的主张,时近的人公开里说些无耻之言做些无耻之事,已不时髦防着一个隔墙有耳了吗?”

他当时竟然非常欣喜,若果然如比翼鸟那一帮老儿所言,这是阿兰若的执念,出来便要堕入她的心魔,他倒是迫不及待。她的心魔是甚么,里头可有他一分位置,他畴昔未曾明白,现在也不明白,但他想要明白。可真正走出去,睹物睹人才晓得,此处不过是仿出的一个平行天下。他不是不绝望。

凤九打了个颤抖,苦着脸道:“月高天阔,此等妙境岂能轻负,容我再浸浸江风,你过半个时候再来下毒手罢。”

苏陌叶笑了一声,懒懒携着洞箫回房,留她一人在船尾吹风。

苏陌叶眺望天上的月轮:“息泽既已请辞了歧南神宫,他对阿兰若仿佛也并不感兴趣,加上二人未曾合居,这桩婚事便无人再提,只当没有过。”瞥了眼凤九道,“畴前他避隐歧南后山,阿兰若虽是他明面上的嫡妻,却直至阿兰若死他都未下山过一次,以是我也没将这段同你一提,累你本日惶恐,是我考虑不周。”皱眉道,“却不知为安在这个仿出来的天下里,你我竟能目睹息泽出山。”又道,“息泽这小我,畴前我亦未曾见过,本日还是头回见他。”

苏陌叶笑了笑,几桩事他灵台腐败已瞧得明白,凤九和帝君处,却需瞒一瞒,他还仰仗着凤九帮他的忙,岂能让他二人瞬息聚会。这却并非他不仗义,漫漫仙途,受了尘凡侵了色相便有执念,这一扇执念,缠了他数年,唯有凤九可点拨化解。

苏陌叶全无客气地接过核桃肉,脸上仍含着有深意的笑容,道:“橘诺那桩事嘛,是否我胡说,时候到了,你天然晓得。”站起来理了理袍子道,“时候不早,需我此时将你劈昏送给你那条青蟒吗?”

阿兰若不过成年,缘何就有了位驸马爷,此事说来话长。苏陌叶一边批示着凤九剥核桃,一边回想往昔。

嫦棣气极,恨声道:“你!”却被橘诺拦住,低声道:“息泽大人早有叮咛,该是诊脉的时候了,先同姊姊归去吧。”眼神成心偶然地瞟向凤九,倒是对嫦棣道:“有些事,无谓做这些口舌之争,白白轻贱本身。”

几句话随夜风灌入耳中,持续听下去还是立时走出去?凤九不纠结了。

苏陌叶一怔,道:“息泽的医术的确高超,但倘我未记错,橘诺不过是孕期有些许喜症……”

他来救人,确有私心。当日连宋托他时说的那席话他还记得:“有东华在,必然护得凤九全面,这个我倒不担忧,东华应是同凤九一处,寻着东华必然也就寻得了凤九,你此去,先寻他二人要紧。”

苏陌叶握着酒杯成心偶然地把玩。一世人等信誓旦旦这是阿兰若的执念所化之梦,实在,斯人已灰飞烟灭,何来执念,又何来梦境。可叹他初初听闻,竟然抵不住心中一点妄念,差点儿信觉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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