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韩二爷跟定邓车,窜房越墙,紧紧跟从,俄然不见了。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正然迷惑,猛听有人叫道:“邓大哥!邓大哥!榆树背面藏不住,你藏在松树背面罢。”韩二爷听了,细细往那边观瞧,公然有一棵榆树,一棵松树,悄悄道:“这是何人呢?明是奉告我这贼在榆树前面,我还发楞么?”想罢,竟奔榆树而来。果然邓车离了榆树,又往前跑。韩二爷吃紧垫步紧赶,追了个嘴尾相连,差不了两步,再也赶不上。
你道邓车如何刚出去就跑了呢?只因他撬闩之时,韩二爷已然谆谆谛视,见他将门推开,便持刀下来,尚未立稳,邓车就出去了。韩二爷知他必奔东间,却抢步先进东间。及至邓车掀帘迈步举刀,韩二爷的刀已落下。邓车借灯光一照,即用刀架开,咯当回身出来,忙迫中将桌上的蜡灯哗啷碰在地下。此时三爷徐庆赤着双足仰卧在床上,熟睡不醒,感觉脚下后跟上有人咬了一口,蓦地惊醒,跳下地来就把韩二爷抱住。韩二爷说:“是我!”一摔身,刚好徐三爷脚踏下落下蜡灯的蜡头儿一滑,脚下不稳,噗哧趴伏在地。
忽听耳畔有人唤道:“邓朋友,你这时好些了?你我作豪杰的,决无后代神态,到了那里说那里的话。你如有胆量,将这杯暖酒喝了!如若疑忌惊骇,俺也不强让你。”邓车听了,将眼展开看时,见一人身形肥胖,蹲在身边,手擎着一杯热腾腾的黄酒,便问道:“足下何人!”那人答道:“俺蒋平特来敬你一杯,你敢喝么!”邓车笑道:“本来是翻江鼠。你这话欺俺太过!既被你擒来,刀斧尚且不怕,何况是酒!即使是砒霜毒药,俺也要喝的,何惧之有!”蒋平道:“好朋友!真正利落。”说罢,将酒杯送至唇边。邓车伸开口,一饮而尽。又见过来一人,道:“邓朋友,你我虽有嫌隙,倒是道义相通,各为其主。何不请过来大师坐谈呢?”邓车抬头看时,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在灯下看檀卷的假按院,心内展转道:“敢则他不是颜按院?如此看来,就是遭了他们骗局了。”便问道:“尊驾何人?”那人道:“鄙人公孙策。”回击又指卢方道:“这是钻天鼠卢方大哥,这是彻地鼠韩彰韩二哥,那边是穿山鼠徐庆徐三哥。另有御猫展大哥在前面庇护大人,已命人请去了,少刻就到。”邓车听了,道:“这些朋友俺都晓得,久仰,久仰!既承台爱,俺到要随喜随喜了。”蒋爷在旁伸手将他搀起,唏哗啷蹭到桌边,也不谦逊,刚要坐下,只见展爷从内里出去,一执手,道:“邓朋友,久违了!”邓车久已晓得展昭,无可答复,只是说道:“请了。”展爷与大众见了,相互就坐,伴当添杯换酒。邓车到了此时,讲不得石可碜,只好两手捧杯,缩头而饮。
只听背后呱咭、呱咭的乱响,口内叫道:“二哥!二哥!你老在前面么?”韩二爷听声音是徐三爷,赶紧答道:“三弟!劣兄在此。”说话间,徐庆已到,说:“怪道那人奉告小弟,说二哥往东北追下来了,公然不差。贼人在那里?”韩二爷道:“已中劣兄的暗器栽倒了,但不知暗中帮忙的倒是何人?方才劣兄也亏了此人。”二人来到邓车跟前,见他四肢扎煞,躺在地下。徐爷道:“二哥将他扶起,小弟背着他。”韩彰依言,扶起邓车,徐庆背上,转回衙门而来。走未几几步,见有灯光亮亮,倒是差役人等前来策应。大师上前,帮同将邓车抬回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