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奉侍包公穿衣净面时,包公便叫李才去请公孙先生。未几时,公孙先生来到。包公便将字帖与他旁观。公孙策接来,只见上面写道:“明日天昌镇,谨防刺客凶。分拨世人役,分为两路行:一起东皋林,缉捕恶庞昱;一起观音庵,救活烈妇人。要紧,要紧!”旁有一行小字:“烈妇人即金玉仙。”公孙策道:“此字从何而来呢?”包公道:“何必管他的来源。明日到天昌镇严加防备。再派人役,先生叮咛他们在两路稽查便了。”公孙策赶紧退出,与王、马、张、赵四懦夫商讨。大师俱各谨慎留意。
包兴点头一笑,即回至本身屋内,又将游仙枕看了一番,不觉困乏,即将枕放倒。头刚着枕,便人梦境。出了屋门,见有一匹黑马,鞍鞘俱是黑的,两边有两个青衣,不容分辩,搀上马去。敏捷非常,来到一个地点,似开封府大堂普通。下了马,心中迷惑:“我如何还在衙门里呢?”又见上面挂着一匾,写着“阴阳宝殿”。正在迷惑,又见来了一个判官,说道:“你是何人?擅敢冒充星主,前来厮混!”喝声:“拿下!”便出来了一个金甲力士,一声断喝,将包兴吓醒,出了一身盗汗。暗自思道:“凡事都有天生的造化。我连一个枕头都消受不了。判官说我冒充星主;将来此枕,想是星主才睡得呢。怪不得李克明要送与星主。”左思右想,那里睡得着呢,负气起来,听了听方交四鼓,仓猝来至包公住的屋内。只见李才坐在椅子上,前仰后合在那边打盹。又见灯花结了个快意儿烧了多长,赶紧用烛剪剪了一剪。只见桌上有个字帖儿,拿起一看,不觉失声道:“这是那里来的?”一句话将李才吓醒,赶紧说道:“我没有睡呀。”包兴说:“没睡,这字帖儿打那里来的?”李才尚未答言,只听包公问道:“甚么字帖?拿来我看。”包兴执灯,李才掀帘,将字帖呈上。包公接来一看,便问道:“天有甚么时候了?”包兴举灯向表上一看,说:“才交寅刻。”包公道:“也该起来了。”
到了半夜以后,并无动静。只见内里巡更的,灯光亮亮,照彻墙头。内里赵虎抬头各处里观瞧,顺着墙外灯光,走至一株大榆树下。赵虎俄然往上一看,便嚷道:“有人了!”只这一声,王、马、张三人亦皆赶到,内里巡更之人也止住步了。掌灯一齐往树上旁观,公然有个黑影儿。先前仍觉得是树影;厥后树上之人见上面人声嘶喊,灯火光辉,他便脱手动脚的。大师一见,便觉鼎沸起来。只听内里人道:“跳下去了,内里防备着!”谁知树上之人趁着这一声,便攥住树梢,将身悠起,顺势落在耳房上面,一伏身往起一纵,便到了大房前坡。赵虎嚷道:“好贼!那里走?”话未说完,劈面飞下一垛瓦来。愣爷急闪身,虽则躲过,他用力太猛,闹了个跟头。房上之人趋势扬腿,刚要超出屋脊,只听嗳哟一声,咕噜噜从房上滚将下来,恰落在四爷中间。四爷一翻身,急将他按住。大师上前,先拔出背上的单刀,方用绳索捆了,推推拥拥,来见包公。此时包公、公孙策便衣便帽,笑容满面,道:“好一个雄浑的懦夫!可谓勇烈豪杰。”转头对公孙策道:“先生,你替我松了绑。”公孙先生会心,假作吃惊,道:“此人前来行刺,如何放得?”包公笑道:“我求贤若渴,见了此等懦夫,焉有不爱之理。况我与懦夫又无仇恨,他如何肯害我,这不过是受小人的玩弄。快些松绑。”公孙策对那人道:“你闻声了?老爷待你如此大恩,你将何故为报?”说罢,叮咛张、赵二人与他松了绑。王朝见他腿上钉着一枝袖箭,从速替他拔出。包公又叮咛包兴:“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