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包公自昨日服侍娘娘去后,迟未几时,包兴便押空轿返来,说:“狄后将太夫人留下,要多住几日。小人押空轿返来。那边赏了跟役人等二十两银子,赏了轿上二十吊钱。”包公点头,叮咛道:“明日五鼓,你到朝房探听,要悄悄的。如有甚么事,仓猝返来,禀我晓得。”包兴领命。至次日拂晓时,便返来了。晓得包公尚在寝室,赶紧进内,在廊下悄悄咳嗽。包公便问:“你返来了?探听有甚么事没有?”包兴禀道:“探听得刘后夜间不佳,圣上立即驾至仁寿宫存候;厥后又传旨,立即亲临南清宫,说狄后娘娘也病了。约莫此时圣驾还未回宫呢。”包公听毕,说:“晓得了。”包兴退出。包公与夫人计议道:“这必是太后透露真情,狄后设的战略。”伉俪二人悄悄欢乐。
到了晚间,吃毕晚膳,还是散坐闲话。狄后叮咛:“将静室打扫洁净,并将枕衾也铺设在净室当中,我还要与夫人交心,以消长夜。”娘娘见此风景,正合情意。及至归寝之时,统统承御之人(连娘娘丫环)自有安排,非呼喊不敢擅人。狄后因惦记取为何不知儿子的年龄呢,便今后诘问,即言:“夫人成心欺哄,是何事理?”话语究的甚是告急。娘娘不觉失声答道:“皇姐,你莫非不认得哀家了么?”固然说出此语,已然悲不成音。狄后闻听,不觉大惊,道:“莫非夫人是李后娘娘么?”娘娘泪流满面,那里还说的出话来。狄后焦急,催促道:“此时房内无人,何不细细言来?”娘娘止住悲声,方将当初受害,如何余忠替死,如何送往陈州,如何遇包公假以为母,如何在开封府净室居住,多亏李氏诰命叩天求露,洗目重明,本日来给皇姐祝寿,为的是透露真情的话,细细说了一遍,几乎儿没有放声哭出来。
当下仁宗准奏,又安抚了太后很多言语,然后驾转回宫,立即御笔草诏,密密封好,钦派郭槐、陈林往开封府宣读。郭槐觉得必是加封包公,欣然同定陈林,竟奔开封府而来。
这里传膳。狄后务要与太夫人并肩坐了,为的是接谈便当。娘娘也不过让,更显得直率风雅。狄后特别欢乐非常。喝酒间,狄后盛称包公忠正贤能,“这皆是夫人经验之德。”娘娘略略谦逊。狄后又问太夫人年庚。娘娘答言:“四十二岁。”又问:“公子年事多少?”一句话把个娘娘问的杜口无言,顿时急得满面通红,再也答对不来。狄后看此风景,不便诘问,即以酒的冷暖遮饰畴昔。娘娘也不肯喝酒了。便传饭吃毕,散坐闲谈。又到各处瞻仰一番,皆是狄后相陪。越瞧越像归天的李妃,心中好生的犯疑,悄悄想道:“方才问她儿子的年龄,她如何答不上来?竟会急得满面通红!人间哪有母亲不记得儿子年龄之理呢?此中实有可疑。莫非她竟敢欺哄我不成?也罢,既已将她留下,晚间叫她与我同眠,明是与她亲热,暗里再细细盘诘她便了。”心中这等犯想,眼睛却不住地看,见娘娘举止行动益发县李妃无疑,心内更自委决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