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爷见渔郎说了此话,不由心中悄悄点头,道:“看这渔郎好大口气,竟能如此仗义疏财,真正可贵。”赶紧上前,对老丈道:“周老丈,你不要猜疑。现在渔哥既说此话,决不食言。你若不信,鄙人甘心作保,如何?”只见那渔郎将展爷高低打量了一番,便道:“老丈,你可曾闻声了?这位公子爷,谅也不是谎话的。我们就定于明日中午,千万千万,在那边断桥亭子上等我,断断不成过了中午。”说话之间,又从腰内取出五两一锭银子来,托于掌上,道:“老丈,这是银子一锭,你先拿去作为衣食之资。你身上衣服皆湿,难以行走。我那边船上有洁净衣服,你且换下来。待等明日午刻,见了银两,再将衣服对调,岂不是好!”周老儿连连称谢不尽。那渔郎回身一点手,将划子唤至岸边,便取衣服,叫周老换了。把湿衣服抛在船上,一拱手道:“老丈请了。千万明日中午,不成错过!”将身一纵,跳上划子,荡荡悠悠,摇向那边去了。周老攥定五两银子,向大众一揖,道:“多承众位看顾,小老儿告别了。”说罢,也就往北去了。
忽听下边说道:“雨前茶泡好了。”茶博士道:“公子爷先请看水牌,小人与那位取茶去。”回身未几时,擎了一壶茶,一个盅子,拿至展爷那边,又应酬了几句。回身又仍到武生桌前,问道:“公子你吃甚么茶?”那武生道:“雨前罢。”茶博士便呼喊道:“再泡一壶雨前来!”
刚要下楼,只听那武生唤道:“你这里来。”茶博士赶紧上前,问道:“公子爷有甚么叮咛?”那武生道:“我还没问你贵姓?”茶博士道:“承公子爷一问,足已够了,如何担得起‘贵’字?小人姓李。”武生道:“大号呢?”茶博士道:“小人岂敢称大号呢,不过是‘三槐’、‘四槐’,或‘七槐’、‘八槐’,爷们随便呼喊便了。”那武生道:“多了不成,少了也不当,莫若就叫你‘六槐’罢。”茶博士道:“‘六槐’就是‘六槐’,总要公子爷合心。”说着话,他却转头望了望展爷。
展爷回身,直往中天竺,租下客寓,问明郑家楼,便去踏看流派途径。走未几路,但见楼房矗立,茶幌飘荡。来至切近,见匾额上字,一边是“昌隆斋”,一边是“郑家楼”。展爷便进了茶铺,只见柜堂竹椅上坐着一人,头戴摺巾,身穿华氅,一手扶住磕膝,一手搭在柜上;又往脸上一看,倒是描述肥胖,尖嘴缩腮,一对眯缝眼,两个扎煞耳朵。他见展爷瞧他,他便赶紧站起执手,道:“爷上欲吃茶,请登楼,又清净,又敞亮。”展爷一执手,道:“甚好,甚好。”便手扶雕栏,慢登楼梯。来至楼上一望,见一溜五间楼房,甚是宽广,拣个座儿坐下。
且说展爷他那里是为联婚。皆因游过西湖一次,他时候在念,不能去怀,是以谎话,特为赏玩西湖的景色。这也是他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