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爷又见厅上摆着盛筵,大师也都饿了,相互就坐,快吃痛饮。蒋爷一眼瞧见钢刺,仓猝佩在身边。只听花蝶嗟叹道:“淹死我也!”冯七出来,将他搀进屋内。花蝶在灯光之下一看,见上面一人碧睛紫髯;右首一人金黄面皮;右首一人描述枯瘦,恰是阿谁羽士;上面另有个黑脸大汉,就是铁岭观被擒之人。看了半日,不解是何原因。只见蒋爷斟了一杯热酒,来到花蝶面前,道:“姓花的,事已如此,不必游移。你且喝杯热酒暖暖寒。”花蝶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与俺作对?”蒋爷道:“你做的事,你还不晓得么?玷辱妇女,不法多端,大家切齿,个个抱屈,是以我等抱不平之气,才特别前来拿你。若问我,我便是陷空岛四鼠蒋平。”花蝶道:“你莫非称翻江鼠的蒋泽长么?”蒋爷道:“恰是。”花蝶道:“好,好!名不虚传。俺花冲被你拿住,也不欺侮于我。快拿酒来!”蒋爷端到他唇边,花冲一饮而尽,又问道:“那上边的又是何人?”蒋爷道:“那是北侠欧阳春,那边是我二哥韩彰,这边是捕快头子龙涛。”花蝶道:“罢了,罢了!也是我花冲所行不正,以是惹起你等的义愤。本日被擒,恰是我自作自受。你们意欲将我置于何地?”蒋爷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方是男人。明早将你解到县内,结束了勾乡宦家杀死更夫一案,便将你解赴东京,任凭开封府发落。”花冲听了,便低头不语。
此时韩彰赶到,蒋爷爬起来道:“二哥,那厮往北跑了。”韩彰嚷道:“好贼!往那里走?”紧紧赶来,看看追上。花蝶将身一纵,上了墙头。韩爷将刀一搠,花蝶业已跃下,咕嘟、咕嘟往东飞跑。跑过墙角,忽见有人嚷道:“那里走?龙涛在此!”嗖的就是一棍。好花蝶!身材矫捷,回身复往西跑。谁知早有韩爷拦住。南面是墙,北面是护庄河,花蝶来往奔驰好久,心神已乱,目光迷离,只得奔板桥而来。方才到了桥的中间,却被一人劈胸抱住,道:“小子!你不沐浴吗?”二人便滚下桥去。花蝶不识水性,那里还能挣扎。本来抱花蝶的就是蒋平,他同韩彰跃出墙来,便在此桥埋伏。到了水中,固然不深,他却掐住花蝶的脖项,往水中一浸,连浸了几口水,花蝶已然人事不知了。
未几时,县内派了差役,跟从冯七前来,起解花冲到县。北侠与韩、蒋二人出了邓家堡,相互执手别离。北侠仍回茉花村。韩、蒋二人同到县衙。唯有邓车悄悄回家,传闻花冲被擒,他恐官司扳连,忙忙清算清算,竟奔霸王庄去了。后文再表。
且说邓车拦住花冲,道:“贤弟不成。天下人面孔不异的极多,你知他就是那刺你之人吗?且看为兄分上,不成误赖好人。”花蝶气冲冲的坐在那边。邓车便叫家人带羽士出去。蒋平道:“无缘无端,将我抽打一顿,这是那里倒霉。”花蝶传闻“倒霉”二字,站起家来又要打他,多亏了邓车拦住。中间家人也向蒋平劝道:“道爷,你少说一句罢,随我快走罢。”蒋爷说:“叫我走,到底拿我东西来,莫非硬留下不成?”家人道:“你有甚么东西?”蒋爷道:“我的鼓板招子。”家人回身,刚要拿起鱼鼓简板,只听花冲道:“不消给他,看他如何样!”邓车站起,笑道:“贤弟既叫他去,又何必留他的东西,倒叫他出去说混话,闹的好说不好听的做甚么!”一面说着,一面将招子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