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嘈喧闹杂,纷繁乱乱,好轻易才到了卧虎沟。沙员外迎至庄门,焦赤相陪。艾虎赶步上前相见,先交代了齐眉棍。沙员外叫庄丁收起,然后对着众渔户道:“只因房屋窄狭,不能按户居住,临时屈尊众位乡亲。男客俱在西院居住,统统堂客俱在前面与小女同居。待房屋造完时,再为分住。”世人同声伸谢。
忽听内里瞠、瞠、瞠锣声大响。李平山吓了一跳,同蒋爷出舱看时,见几只官船今后颠末,因风大难行,也就停靠在此。蒋爷看了,道:“好了,有官船在这里,我们是无毛病的了。”公然,二贼见有官船,不敢脱手,安闲船后安息了。李平山同蒋爷在这边嘹望,猛见从那边官船内出来了一人,按船叮咛道:“老爷说了,叫你等将铁锚下的稳稳的,不成动摇。”众海员齐声承诺。
忽听哗喇喇连声清脆。翁大道:“风来了!风来了!快找避风地点呀!”蒋爷立起家来,就往舱门一看,只当翁大等扯谎,谁知果起大风。便吃紧的拢船,藏在山环的去处,甚是幽僻。李平山看了,惊奇不止,悄悄对蒋爷说道:“蒋兄,你看这个地点好不怕人嘻!”蒋爷道:“遇此大风,也是没法,只好听天由命罢了。”
这日天气已晚,俄然下起雨来,既无镇店,又无村落,无何如冒雨而行。好轻易道旁有个破庙,便奔到跟前。天已昏黑,也看不出是何崇高,也顾不得至诚施礼,只要有个避雨之所。谁知殿宇颓朽,抬头能够见天,到处皆是渗漏。转到崇高背后,看了看尚可容身,他便席地而坐,屏气安息。到了初鼓以后,雨也住了,天也晴了,一轮明月照如白天。刚要解缆,看看是何崇高。忽听脚步响,有二人说话,一个道:“此处能够避雨,我们就在这里说话罢。”一个道:“我们亲弟兄有甚么讲究呢,不过他那话说的太绝情了。”一个道:“老二,这就是你错了。鄙谚说的好,‘久赌无胜家’。大哥劝你的好话,你还不传闻,拿话堵他,以是他才焦急,说出那绝情的话来。你如何怨的他呢?”一人道:“丢了急的说快的,现在三哥是甚么主张?该如何样就如何样,兄弟无不从命。”一人道:“皆因大哥应了个买卖很有油水,叫我来找你来,请兄弟畴昔。前头勾了,背面抹了,任甚么不消说,哈哈儿一笑就结了。筹措买卖要紧。”一人道:“甚么买卖,这么要紧?”一人道:“只因东头儿玄月观的老道找了大哥来,说他庙内住着个先生,姓李名唤平山,要上湘阴县九仙桥去,拜托老道雇船;分外还要找个跟役,为的是路上奉奉养侍。大哥听了,不但应了船,连跟役也应了。”一人道:“大哥这就混闹!我们筹措我们的船就完了,那有那么大工夫替他雇人呢?”一人道:“老二,你到底不顶用,没有大哥有算计。大哥早已想到了,明儿就将我算做跟役人,叫老道带了去。他若中了意,不消说了,我们三人合了把儿更好;倘若不中意,莫非老哥俩连个先生也奉侍不住么?故此大哥叫我来找你去。打虎还得亲兄弟,老二,你别傻咧!”说罢,哈哈大笑的去了。
艾虎上襄阳,算是书中节目交代明白。但是细心想来,此中落了一笔。是那一笔呢?焦赤刚见艾虎,就嚷这婚事做定了,为何到了庄中,艾虎连续住了三日,焦赤却又一字不提?各位不知书中有明点,有暗过,请看前文便知。艾虎同张立回庄取包裹,孟杰随去,沙龙独把焦赤拦住,道:“贤弟随我回庄。”此便是沙龙的企图。晓得焦赤性急,唯恐他再提此事,故此叫他一同回庄。在路上就合他申明,婚事是定了,只等北侠等返来,觌面一说就结了,以是焦赤他才一字不提了,非是编书的落笔忘事。这也罢了。既说不忘事,为何蒋平总不提了?这又有一说。书中有缓急,有前后。叙事难,斗笋尤难。必须将通身理清,那边接着这里,是涓滴错不得的。稍一疏神,便说的驴唇不对马口,那另有甚么兴趣呢?编书的用心最苦,手里写着这边,目光却注着下文。不但蒋平之事未提,就是颜大人巡按襄阳,何尝又提了一字呢。只好是按部就班,渐渐叙下去,天然有个归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