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平山在船上唉声感喟,无精打彩,也不吃不喝,只是呆了的普通。到了日暮之际,翁大等将船藏在芦苇深处。蒋爷夸道:“好地点!这才避风呢。”翁大等不觉暗笑。平山道:“吾昨夜未曾合眼,本日有些困乏,吾要先睡了。”蒋爷道:“尊兄就存候设罢,包管彻夜睡的安稳了。”平山也不答言,竟自放倒头睡了。
金公来到头船,见了平山道:“我这里人多,用你不着,你归去罢。”叫福禄:“带他去罢。”带到三船,谁知海员正为跳板丢失,在那边找寻。厥后见水中漂泊,方从水中捞起,仍然搭好,叫平山畴昔,即将跳板撤了。
金公已然会心,揣测了半晌,主张已定,叫福禄等看着平山。本身出舱,提了灯笼,先到二船,见灯光已息;即往三船一看,却有灯光,俄然灭了。金公更觉明白,赶紧来到三船,唤道:“巧娘睡了么?”唤了两声,内里答道:“敢则是老爷么?”仿佛是睡梦初醒之声。金公将舱门一推,出去用灯一照,见巧娘云鬓疏松,桃腮带赤,问道:“老爷为何不睡?”金公道:“原要睡来,忽听有贼,只得检察。”顺手把灯笼一放,刚好床前有双朱履。巧娘见了,只吓得心内哄跳,暗说:“不好!如何会把他忘了呢!”本来巧娘一知将平山拿到船上,就怕有人搜索,她吃紧忙忙将平山的裤袜护膝等俱各保藏。真是忙中有错,她再也想不到平山是光着脚跑的,独独的把双鞋儿忘了,现在见金公照着鞋,好生惊骇。谁知金公视而不见,置而不问,转说道:“你如何单独孤眠?杏花儿那里去了?”巧娘略定了定神,随机献媚,搭讪过来讲道:“贱妾唯恐老爷返来不便,是以叫她后舱去了。”上面说着话,上面却用脚把鞋儿向床下一踢。金公明显晓得,却也不问,反言一句道:“难为你细心,想的到。我同你到夫人那边。方才嚷有贼,你理应问问安,返来我也就在这里睡了。”说罢,携了巧娘的手,一同出舱,来到船头。金公蓦地将巧娘往下一挤,噗咚的一声,落在水内,然后咕嘟嘟冒了几个泡儿。金公容她沉底,方才嚷道:“不好了!姨娘落在水内了!”世人俱各前来叫海员,救已无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