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阿婆脸上总算有了两分的笑意:“不独我疼她,你大嫂子也疼她的紧,常说她小小年纪甚的都懂,灵慧。”
小孩子就没有不馋糖的,何况小家伙已经很有些光阴没有沾过甜味儿了,馋虫搅得满嘴都是口水,“咕嘟咕嘟”地吞个不住,灵璧笑着将糖送到他嘴边,哪怕只是些琐细,小家伙都欢畅得直蹦跶,蹦的鼻头上都沁出了毛毛汗。
那当然!
却没想到这才几天工夫,不过一旬,阿婆同大舅就担了这么两石新稻来,也不晓得大舅娘知不晓得……
她那老妯娌被老太婆磋磨了一辈子,到最后还走在了老太婆前头,她比她略强些,可生了七个后代,活下来的也就这么仨。
“您如许偏着闺女,我大嫂子晓得吗?”看过桑振元同桑硕,孟氏搀着孟阿婆往灵璧屋里去说话儿,一进门也就是这么一句话。
儿媳妇话未几,可有一句是一句,确切当娘的如果灵慧,那生下来的孩子不说多么聪明,必定不能蠢了去。
孟阿婆就一拍巴掌,抬高了声音凑过来问着她:“你说,我们两家亲上再加个亲怎的样?”
孟氏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能讨长辈的欢乐,这是她的福分。”
孟氏不出声,搀着孟阿婆在灵璧的围子床上坐了。
她之前策画着再去一趟插水岸,确切是想去借米的。
这当嫂子的忧心小姑子大手大脚当着不着,今后怕是嫁不出去,小姑子也看不惯这个嫂子,感觉她有进无出,是个掐小鱼的,情面油滑都够呛。
“你啊!”孟阿婆就无可何如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揪着的心总算略放了放。
糖是饴糖,白白的,带着点儿米黄,一敲下去就粉粉碎,不过甜滋滋的香味也就随之满盈了开来。
“大师的福分,大师的福分!”孟阿婆就一拍她的大腿:“我同你说,我这回同你大哥过来,是有桩事儿要同姑爷和你筹议的。”
娘一辈子没朝大舅娘低过甚,可她一个小辈,对长辈本就该尊侧重着,这是该当应分的事儿。打小娘也是这么教的:嘴要甜,眼要明,手要稳,腿要快,人要正,心要诚。
孟氏神采一凛,“唰”地扭过甚去看了眼埋头蹲在门帘子旁的孟大舅,又朝孟阿婆望过来:“娘,您这是甚的意义,我不明白。”
孟氏也是如许想的,不过嘴上却不这么说,只道:“那是您疼她的原因,瞧着甚的都好。”
她就想着,等老山塘完工了,她必然要先还大舅娘一斗新米,并且还得是堆尖着的一斗……
心都不坏,也不是甚的大不了的事儿,恰好都是有主张的人,虽不至于指手画脚的,几桩事体下来,却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直到把老幺嫁了出去,隔着远了,又都做了娘,姑嫂俩的干系才算和缓了下来,起码逢年过节的凑到一块儿,不至于大眼瞪小眼。
他们兄妹服膺在心,哪怕是肃着一张脸不常笑的大舅娘,也能从她那讨来个笑容。
可她之前已经去过一趟插水岸了,哪怕底子拿不准还米的切当辰光,大舅娘还是给她量了平平一斗的新稻。
都能听到小舌头搅动口水的声音,灵璧跟着笑了起来,却并没有感觉松了一口气。
这个是老幺,上头另有一个女人一个儿子。
好轻易站定了,谨慎翼翼地探出舌头尖儿,在灵璧手内心舔了一小口,甜味儿就顺着舌尖儿往里渗,顿时笑眯了眼睛,又抓着灵璧的手往她嘴边送,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道:“姐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