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连续串行云流水般的行动,看得楚忠良目瞪口呆,连慕致远都悄悄叹服,不晓得该说这对主仆运气好,还是黑妞的行动太利落。可这动机也只是一闪而过,没偶然候去思考,因为既然已经动了刀子,那么必将没法善了了。
“公子如果听到了这话,必定会很欢畅!”黑妞轻声笑道,暴露洁白的牙齿,显得胸无城府。
两边人马纷繁亮出了兵器,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多……多谢!”崔昊身子又是一震,硬着头皮上前抱住了头狼,取下物什后,缓慢地交给了身边的师爷。
“沈女人早。”慕致远笑呵呵地应道,挑了挑眉毛,故作猎奇地问道,“沈女人每天早上都得号召这些小家伙吗?”
“天,还真有狼啊!”楚忠良指着那公子惊叫道,身子不觉向后缩了缩。
慕致远悄悄地倚着一棵大树,睁大眼睛悄悄地望着黑黢黢的夜空。三千军士,三万石粮草,肩头的重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头沉甸甸的,又仿佛空荡荡的。俄然想起了很多旧事,想起了离京时父王的殷切叮嘱,母妃的面无神采;想起了洪庆十三年随父王出使东越被囚禁时暗无天日的日子,如若不是秋老将军连夺三郡,威慑四方,恐怕是没那么轻易回朝。实在,厥后父王和他是有特地去秋府谢恩的,只是听闻秋老将军带着孙女秋惊寒外出玩耍了,归期不定,父王不得不回到封地——淮北;想起了表兄眉间偶尔掠过的愁云,曾经天真地觉得天子高高在上,没有甚么是得不到的,厥后才渐渐明白,都城是一座富丽的樊笼,天子便如同那只最崇高的狮子,有所能亦有所不能,而表兄的不能恐怕又与燕北的阿谁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京中传播着太多太多关于她的传说,他对她也不是不猎奇的;又想起了这些年在朝为官的日子,多数时候驰驱在外,代天巡狩,提及来是极其面子的事,可其中辛苦只要经历了的人才气够真正明白。
公然不出所料,半个时候后,黑衣人所剩无几,军士们便与恶狼交上了手。这群野兽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凶悍非常,咬住人后便死活不松口,仿佛已经好久没进食了。军士们一个个倒下去,地上血迹垂垂汇成一条小溪。慕致远的神采也变得越来越凝重,模糊透出几分力不从心的惨白。
慕致远心道此人倒也不傻,从承担中取出身份官牒扔给了他。看过官牒以后,吴勇神采变得更加恭敬,这才说出了真相。
吴勇,西北悍将,有勇无谋,慕致远脑中缓慢地闪过这些动静,淡淡地笑道:“无妨,将军何事如此仓猝?所带兵马多少?”
跟着主仆驴头不对马嘴的对答,二人柱着拐杖渐渐走近,垂垂靠近黑衣人。慕致远透过火光悄悄打量二人,主子弱冠之年,又高又瘦,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拄着木杖,一身绸缎蓝衫,衣角沾有泥塘,多处被树枝划破,大大的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暴露尖瘦的下巴,透出几分病弱似的惨白。细看之下,裤管处有血迹排泄,长靴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奴婢十三四岁风景,肩上背着一个大承担,虎背熊腰,很有几分男人似的五大三粗,人如其名,肤色乌黑透亮,双眸如两颗水灵灵的葡萄,洁净而敞亮,胳膊、大腿多处受伤,一瘸一拐地搀扶着主子,另一只手一样拄着拐杖。只是,比起她主子的拐杖,仿佛显得更加细弱健壮,曲折遒劲。主仆二人风尘仆仆,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