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气渐暗,玫儿去关窗。
当时荣家请了云游到扬州的白眉道人过府看风水,批八字。谁知那白眉道人和荣老太太见过礼,盯着一旁的骆嫣,道出一句“虽不能母范天下,却可封妃旺家。”便轻甩拂尘扬长而去。
“曹嬷嬷!”骆嫣认出妇人恰是她的乳娘。当年因家里着了水患放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出来讨糊口,恰好赶上骆夫人高龄产女寻乳母。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听得母亲的声音。
“我的衣裳够穿了,只给姐姐做吧!”骆嫣立起家子对骆夫人说。
“姐姐也做衣裳吗?”骆嫣偎在骆夫人怀中娇声问。
骆嫣展开眼睛,骆夫人正坐在床头,眼里闪着水光,一脸体贴肠望着她。
曹嬷嬷当年刚进骆家,面黄肌瘦,仿佛大风一吹就倒的模样。没想到把骆嫣养得水灵敬爱,又把骆秭年一手带大,和骆家干系匪浅。
骆嫣晓得做的衣裳是去荣家的行头,她已偶然于荣家,何必这些衣裳充脸面。何况家中经济吃紧,只给骆婵做就好。不如省下钱两,割几斤肉骨炖汤补补身子。
妩儿接过她的托盘去窗前放凉。
骆夫人拉着骆嫣的手,欢畅地说,“今儿特地请了曹妈妈过来,给你做几身衣裳。要晓得曹妈妈的针线在江都是驰名的。”
玖儿端着托盘挑了珠帘出去,见骆嫣神采黯然,不免大惊小怪问,蜜斯那里不舒畅吗?
“是呀!大蜜斯本年及笄,来提亲的很多,但是她都看不上。不是嫌人家道不好,就是庶子没有职位,做妾室她更不乐意。”
另有甚么比吃好睡好更欢愉的呢!
骆嫣这才惊醒,本身的心无城府和不谙情面变乱。
骆嫣望着她们笑了笑,内心暗叹,回到闺阁时真好!没有男人的日子真好!
“轻声!谨慎隔墙有耳。”妩儿仓猝过来要捂玖儿的嘴。
骆嫣才记起曹嬷嬷分开骆家时,骆父当时抱着儿子逗弄,一时欢畅,赏了她一个金碗,才有了开绣坊的本钱。
“给二蜜斯见礼啦!”一名三十多岁眉眼平淡的妇人过来福了一礼。
母亲一如当年喜帕落下那一瞬所见,还是那样文静似水。只是那一刻,母亲眼里蓄着的一汪泪滂湃而下。她晓得当时母亲的泪是哀伤的,而她在喜帕下也珠泪暗垂,她的泪有离别的哀伤,更有对将来的神驰,谁知……
畴昔的就畴昔吧,这一世我要活得高兴欢愉!甚么貌比潘安才胜子建,不过镜花水月,转眼云烟。
宝珠到骆家第二年就生下了骆婵,对骆夫人就像对荣老太太般奉侍殷勤,低眉扎眼,不争不抢。
耳边传来玖儿稚嫩的声音,“蜜斯,白果粥等会你得喝啊!”
骆嫣九岁时,骆夫人曾带她去过荣府拜寿。荣老太太见了骆嫣喜好得紧。
骆嫣不由在内心哈哈笑着,眼皮渐沉,沉甜睡去。
荣珏,你娶你的仙颜娇娘去吧!最好娶一个又一个,让你尝尝女人与小人之难养的痛苦。错过我是你的有眼无珠,放弃我是你的毕生遗憾!
骆夫人本是扬州荣家老太太姨表姐的女儿。虽是姨表亲,家道却相差甚远。
荣家女眷当时都愣住了,半天赋回过神来。何如白眉道人已飘但是去,再难觅其踪迹。
荣家派了请贴来,邀骆家蜜斯插手荣家的丹皮花会。
而骆夫人娘家不过是一个乡绅小户,嫁个相公又是家道中落的骆世子,两家亲戚虽同在江南一隅,却也渐行渐远。除了荣老太太逢十生日时,骆夫人登门拜寿,平时少有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