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口气，叶锦眉重新坐下，穿针引线，在绸子上勾出牡丹猩红的表面。
宁殇尚未修行，对修行大能还没有一个直观的观点，只是本能地晓得，哪怕他是东君所谓的大弟子，他与东君仍不是一个天下的人。
但跟着宁殇垂垂长大，往昔的各种大抵已经能找到解释。
她容妆高雅，明眸善睐，而她双眉竟是由丝线绣成，如远山如同新柳，别样娇媚。
……
叶锦眉手里针线不歇随口应道：“道有大小人有正邪。功过利弊轻重缓急，六合自有其辨。”
宁殇嘻嘻哈哈笑了两声，五指掐一个法诀。他没有聚气修行，这个手势只是空有其表，但是图腾邪气还是由着贰情意消逝而去。
孩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体质偏弱，换牙比较晚，下牙整齐着还没有长齐，衬得上面两颗虎牙锋利锋利，因而这个笑容光辉之余又显得有些邪异。
血珠从针孔里排泄沿着骨骼的表面滚下来，一滴一滴。
“终究……完成了？”
她是叶锦眉的大丫环叶竹青，是蛇妖化身，跟在叶锦眉身边已经数十年。彻夜她受命守在门外禁止统统靠近者，因为就在小楼里，少夫人将要帮小公子完成正式修行前最后一次通脉洗髓。
孩子一张小脸垮了下来：“老娘你老是对付，也不怕我误入魔道。”
这整幅图腾里埋没着无数重符道阵法，如此繁复的组合叠阵不知要经历多少计算才气破解。
她身上只着单衣，双腕自广袖中探出，皓白如凝脂，风雪欺近她身畔时便会不自主地残落坠地，她的地点之处，非论何时总暖和如春。
……
他背的是《易经》。
孩子姓宁名殇，从婴儿时便被东君看中收为大弟子。这件事情实在很匪夷所思，宁殇的资质在往生界当然算极佳，但比拟凌生界天赋完善太多，底子入不得君级强者法眼。
一缕风吹进雀廊，雪花落在了叶锦眉梢。
它没有长度也无所谓粗细，它更像是贯穿针眼的一缕神光，无形无质，却储藏着无尽凶戾的邪气，永无停止地燃烧，永无停止地流淌。
宁殇歪了歪脑袋，看着叶锦眉生了血丝的双眼，俄然深深一躬：“老娘辛苦三年，孩儿不会让你绝望。”
闻言，宁殇小脸当即活泼起来，回身便跑了出去，在雪地里踩下一串足迹。
孩子穿戴碧绿的绸衫，站在风雪里像一株矗立的幼竹。他五官生得极其精美，小脸如同温玉砥砺，过分白净因此显得有些荏弱。
它绝非人力所能妄加测度，它是无上神明投入人间的陈迹，就如大道诸子化身出世撰写的圣书，或者更高。
宁殇换上一身新袍遮住了狰狞的图案。他的神采微微惨白，但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这场旷日耐久的酷刑历经三年关于修成正果，他对东君也终究能够交差。
而宁殇背上十二只刺绣修罗却愈新鲜活泼，他们在宁殇颤抖的身躯上载歌载舞，统统的惊骇怨毒豁然不甘都沦为他们的养料。
针线游走在小孩子柔滑的皮肉里，叶锦眉神采凝重，宁殇张着嘴巴出沙哑的喘气，肥大的身躯颤栗不断。
叶锦眉蹲下身来查抄了孩子的伤势，稍稍松一口气，皱眉问道：“东君大人可曾说过何时算是结束？”
这话未免大逆不道。叶锦眉做出噤声的行动，却并没有出言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