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哄小孩般，阮集之轻拍着李香君的后背，柔声道：“哭吧。哭出来便会好受很多。我又不是没见你哭过，莫要担忧你的丑态被我看到。”
她从痛苦中抽离而出，收回轻颤声：“别……别挠。”
这一回她没有辩驳阮集之的话，而是灵巧地喝药。
彼时，李香君呆站着不动，阮集之便站在李香君身边也不动。
连日来，阮集之一向照顾在她身边，见阮集之比起之前清癯了很多，蕉萃了很多，衰弱的她咳嗽着让阮集之去安息。
风尘女子的印记已经烙入她的骨肉当中，没法洗去的烙印毕竟会成为她与侯方域之间的关键。
之前是她听不见阮集之的话，但是现在则是阮集之听不见她的话。
触碰到阮集之眼中的怒，清楚感遭到阮集之掌心的颤抖，彼时李香君并不信，倒是在赌。
方才侯方域那一耳光虽是扇在她脸上时，李香君只觉本身的三魂七魄都已经被侯方域拍散，剩下的便只是一具躯壳……
思及至此，嚎啕大哭的她从锦被中伸脱手用力扯住阮集之的脸哽咽道：“别唱，刺耳。你越唱……我越是想哭……”
阮集之又唱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恋人不知……”
阮集之的声音又变得降落，他道：“不准再说话。不然明日爷喂你喝双倍的药。”
侯方域倒是这鲜少之人。
温馨的房间内，两人便如同木头人一样。
见李香君浮泛的眼中划过一丝悲惨，就像是被这天下所抛弃的孤儿，阮集之无可何如地叹了声气，随即抱着裹着锦被而显得痴肥的李香君。
公然，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开释着内心的哀思，她的哭声很大，却并未袒护阮集之在她耳边的轻哼声。
阮集之怒瞪了李香君一眼，端起他用红泥小炉热着的药，一边吹温塞进李香君口中，一边没好气地说：“小花猫，你用了我这么多上好药材，还欠我两次拯救之情，在你欠我的债尚未还清之前，你休想！”
不想阮集之却霸道地回绝她道：“我已命人将你从媚香楼赎回你的卖身契。现在你是我的人，我让你乖乖喝药，你便乖乖喝药。我让你乖乖安息，你便乖乖安息。爷是这一家之主，哪有你反过来号令爷的份儿。”
“阮集之，你唱得真的……真的很刺耳……”
李香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小花猫被他打晕以后昏睡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她若再持续这般站下去定会体力不支。
但是就在刚才，侯方域狠狠扇在她脸上的巴掌，让她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她在侯方域眼中并非是陌生人，而是……浑身灰尘不成谅解之人。
“喂……”
阮集之微眯着凤眸，问道：“他便是你的心上人？”
前次在桃花林中，她撞见侯方域，却被他视作陌生人。
不过斯须，小斐便抱来三个暖炉放在房中，冰冷的氛围与空中垂垂变得暖和，但李香君的心却如同冰封。
阮集之深吸一口气吐出话道：“信我？”
在小树林中到底产生了甚么，为甚么她醒来后会在阮集之府中，她与阮集之但是……有过一夜欢好？
所谓彼苍绕过谁。
他们两人兴趣爱好相投，皆喜好穿白衣，饮烈酒，赏桃花。没想到他们竟连喜好的女人都会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