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男人诘问道:“你娘但是赵蝶娘?”
蝶娘当年厚交满天下,是以你从她处习得一些根本的剑法文籍、武道身法。你现在炼精化气,这个境地在同龄的门阀后辈中只算平常,不致遭人怀疑。你畴昔并不清楚出身,眼下乍闻,不免过火不平,痛恨生父。此中的关窍,你要好好测度拿捏,演出最合适原安的性子。狂傲一些也无甚干系,晋人向来以此标榜名流风采。只是狂傲之士,需有真材实料,不然只会被人诟病。蝶娘会将她善于的箜篌琴技与化蝶舞技传授于你,务必苦练有成,方能交友权贵。”
“小安!小安!”车厢外,模糊传来阵阵叫唤声。支狩真拉起车帘,探身回望。大牛汗流浃背后奔过来,手里抓着几只热乎乎的鸟蛋,硬塞到他手里。
直至现在,支狩真方才听出语声里的一点点活力。贰心想,若没有这一点仇恨的活力,怕是连死灰也被风吹散了吧。
另一辆车厢内,赵蝶娘凝睇着火盆里燃烧卷起的画卷,灰烬片片如枯蝶飘逝。
车队驶入村口时,村里人闻风涌出。少年们也忍不住丢下水桶,去凑热烈。
二人沿着羊肠小道,一起拐进村庄。路旁是一片光秃秃的地步,刚过秋收,埂上堆满了黄灿灿的玉米秆子。时候尚早,已有村民挑桶出门,去山脚下的泉眼打水。他们神采木讷,目光触及支狩真二人,也只是飘了畴昔,仿佛梦游。
“可谓分身其美。”
支狩真走到村口,遥遥瞥见王子乔大袖飘飘,挟雾而来,好像神仙中人。
支狩真多瞧了对方几眼,这似是灵魂被迷的迹象。公然听王子乔道:“某对这个村庄统统人都使了点术法,再过几日,公子便可一观效果。”
村民们的目光齐齐落在支狩真身上,少年粗服蓬葆,手脚蒙垢,但是端倪冶丽如画,好像鹤立鸡群,一眼可辨。
二人相视一笑,支狩真未提王子乔当日弃他而去之事,王子乔也不问支狩真的遭受,只在公开里相互策画。
妇人抬起娥首,望着班驳的四壁出了一会儿神,道:“只要能毁掉永宁侯,毁掉博陵原氏,统统任凭先生做主。”
华服男人微微一笑:“那就没错了。公子勿忧,我和你娘亲本是旧识,多年未见,甚为思念。公子可否领我拜见一命令慈?”
一个布裙荆钗的妇人徐行而出,眼神在支狩真身上定定地逗留好久,方才移开,对王子乔微微欠身:“先生请出去发言。”
这是个极其偏僻的孤村,不过几十户人家,三面环倚伏牛山脉,形似深谷,只余一条羊肠小径通往外边的土坡路。路口插了一截残破的石碑,上刻“一田村”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支狩真抢上一步,狠狠瞪向王夷甫。后者苦笑一声:“夫人,此事说来话长,可否借一步详谈?我费尽周折,长途跋涉才寻到此处,就当是老朋友见面,也该让我出来喝杯茶吧?”
“这难道也是先生心中所愿?”
支狩真哼道:“这是大牛在伏牛山里捡到,送给我的。你不是偷偷问过大牛了吗?干甚么假装甚么都不晓得?”
王夷甫长叹一声:“夫人,侯爷这些年老是念叨你……”
“公子真是信人。看来心志不移,定要成为永宁侯世子了。”王子乔欣然道,心头狂澜掀涌。不过一个月工夫,这小子怎地气血暴盛,充盈欲溢,迈入炼精化气的层次?是天降奇遇,还是开启了巫族遗藏?既然气血补足,为何还来践约?莫非担忧羽族追杀,或是贪慕贵爵繁华,又或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