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目睹太子神情一怔,旋即端倪间涌起一抹郁怒。想来晋明王接引佛门入京,惹得道门大为不满,遂在蒙荫节上公开打压皇室,还其色彩。
原景伯、白苏格、冲虚子纷繁变色,雷龙、白虎、朱雀、玄龟竟然一下子离开掌控,令他们猝不及防。唯有灵犀斋的道袍女子神采沉寂,遥遥凝睇着高倾月,美眸中闪过一丝锋利的战意。
接下来,应是朝堂各方站队。本身身为门阀一员,又得清风眷顾,还要图谋天荒羽族,理所当然要抱紧道门的大腿。支狩至心中一动,王子乔将他弄进侯府,是要投子于这一盘皇室、道门对弈的凶恶棋局啊。
两边的争斗似有愈演愈烈之势。
冲虚子目光一闪,与崇玄署的道官们互换了个眼色。世人手掐子午诀道礼,齐声诵经:“斋戒诵经,功德自灵。上消天灾,保镇帝王,下禳毒害,以度兆民……”
“和我作对,你想清楚结果了么?”高倾月安闲迈步,从冲虚子头上跨过,卓但是去,背影仿佛嵌入了漫天烟花中。
“大晋乱世,千秋万代!”支狩真、谢玄、潘安仁、王凉米同时拔剑,斜指向天,清越宏亮的剑鸣声直冲云霄。
潘阳明嘴角牵动了一下,也对高倾月报以浅笑。两次脱手无功,贰内心已有分数,这类硬茬子当然交给道门去头痛。
围观的人群大肆鼓掌喝采,紫、青、黑、白四色方阵俯仰启合,不住窜改:忽而如流水会聚,忽而如落英飘散;忽而腾空而起,似猿跃高谷;忽而掠地而扑,似雁落平沙。
“伊氏奉天明命,接踵为君。调度乾坤,教养万民……”献牲结束,伊墨开端朗读祷文。
“当――”支狩真、谢玄、潘安仁、王凉米各自扑出,四柄剑尖同时在半空相撞,向外荡开。空中四人翩然折返,长剑飞旋,落回方阵。紫、青、黑、白四色队形一变再变,仿佛化作四条矫夭长龙,交叉环抱,交叉组合,闪现出千变万化的华丽图案。一道道剑光开合不定,满场游走。时而如孔雀展屏,时而如乳燕归巢,时而发雷霆大怒,时而收江海清光……
支狩真不由一愕,留意观去。江风中,高倾月衣袂飘飞,广大的袖口如同鼓胀的帆船伸开,构成一个无底虚洞,将诵经声源源不竭地吸入。
高倾月洒然一笑,洁白如月下神人,翩然无尘。冲虚子猛觉浑身一重,膝盖发软,“扑通”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头也转动不得。
高倾月神采悠然,俯视起伏的河水,波光映上他玉石普通的肌肤,粼粼烁烁地闲逛。
不过老狐狸还是胡涂了。潘阳明心中嘲笑一声,当今局势剑拔弩张,岂容你置身事外,装聋作哑?潘阳明五指掐诀,暗运紫府清气,一道五色光轮迸出靴底,潜上天下,往高倾月的立脚处窜去。潘氏一门与洞真五指天向来干系紧密,自不能袖手旁观。
高倾月抬开端,目光掠过冲虚子,悠悠望向远处。王子乔羽衣星冠,孑但是立,即便在万千人潮里,一袭身影还是显得如此孤傲。
俄然间,他眉心一紧,皮肤仿佛被死死按住,难以展开竖目。高倾月恰于此时转过甚来,对他淡淡一笑。潘阳明动机急转,哄传高倾月一身战力,冠绝大晋,传言公然非虚。
冲虚子、原景伯诸人面色一滞,他们身负道门任务,怎可就此罢休?高倾月即使位高权重,可也管不到崇玄署头上。大家念转紫府,都将自家功法催到极致。顷刻间,白虎、雷龙、朱雀、玄龟大发神威,放声吼鸣。可声音刚一出口,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收拢而去,待到传出世人耳里,荏弱得像猫叫犬吠,反显得甚是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