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我来了。”他缓缓撩开帐幔。
“开口!”黄婆失神般地叫起来,灯笼掉在地上,烛苗舔着了纸,猝然烧起来,竹架在火焰里收回“噼里啪啦”的刺耳声响。
王子乔笑起来,笑声在深夜里显得尤其冷酷:“你到底想说甚么?一个下人,莫非另有超越的妄念?你配么?”
王子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世上的事,哪有到头的呢?哪怕再不甘心,也得渐渐耗下去,对吧?”
王子乔安静地谛视着老妪,嘴角微微一翘,像夜色里的凶兽捕猎前暴露乌黑的牙:“黄婆,伤了侯爷的怪物在地梦道,你冒死又有何用?你配进上天梦道么?出来了你又能杀得了它么?我明白,放几句狠话,表一表老妈子的忠心,也许能叫你内心好过些。”
黄婆沉默了一会儿,嘶声道:“我只是个卑贱的老奴子,本不该超越说这些。老爷刚出世的时候,我就服侍他。换尿布,梳发髻,看着他一每天长高,陪着他意气昂扬从博陵来建康,入朝,封侯,娶妻,生子……”
人间道,永宁侯府。
一点魔念的种子悄悄抽芽。
“给我药!”永宁侯倾斜上身,一把攫住王子乔手腕,火急的声音像野兽在嘶吼。
灯笼颤栗得愈发狠恶,火光起伏,照得地上的衰草似要燃烧起来。王子乔淡淡一哂,踱步从老妪身边走过,忽而回过甚,靠近对方,低声私语:“依王某看,倒也不算甚么超越。这几年侯爷失了妻儿,又不便利见外人,饮食起居全赖你一人照顾,如许不好么?”
黄婆的手抖了一下,灯光映在她的瞳孔里,似闪着寒光的尖刃。“先生!”她的声音突然拔高,眼里的尖刃像是要狠狠扎出去。
“老奴当然不配,更不敢逾分。”黄婆神采木然,“老奴不晓得先生与侯爷究竟有甚么密议,那不是我这个下人能够过问的。不过――”她抬开端,直直地瞪着王子乔,“只不过,如果有人胆敢伤害老爷,老奴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他吸血吃肉,挫骨扬灰!”
王子乔不在乎地“嗯”了一声,举步欲跨过石槛。
至始至终,他都未曾施法,只是奇妙撩动黄婆的情感窜改,令其产生激烈的精力颠簸,籍此勾开一丝精力空地,孕出魔念的种子。
“噗嗤!”金色的昙花枝缠住魔源,从一个魔人头颅内抽回,缩入千惑圭的指尖。魔人仆倒在舱室门口,千惑圭从尸身上一跃而过。
王子乔悄悄地凝睇虚影。“你们都死了。”他喃喃说道,语声怠倦又落寞。
“先生,老爷的病这么耗下去,甚么时候才是个头呢?”黄婆转过身来,挡在王子乔跟前,翻白的眸子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侯爷稍安勿躁。”
“可这盘棋,还要持续下去。”王子乔伸脱手,缓缓探入虚影,一粒粒藐小如亮沙的魔源落在掌心,转眼化作灰尘,灰飞烟灭。
王子乔挖苦地笑了笑:“侯爷,你的儿子、女儿都死了,哪另有新的药呢?以侯爷现在的身子,也很难再生养了。”
虚影象个疯子挣扎着,吼怒着,披收回一阵阵庞大、混乱又邪异的气味。
“药呢?药呢!”
“你承诺过本侯的!”永宁侯低吼道,指甲深深嵌入王子乔的肌肤,手指嶙峋如骨,生出精密的灰色茸毛。俄然间,他缩回击,抱着脑袋痛苦抽搐着,喉头不时收回一两声古怪的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