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顿感不妙,鲤体属水,天生阳性,方能与至阴至柔的月华相合。阿光也叮咛过,必须接收月华塑造剑胎。现在识海生变,强行摄拿日晖,结果不堪假想。
当初支狩真选中此法,本是为了避开肉身范围,强行鞭策虚极钉胎灵魂禁法。现在恰好合用,不管经络血脉如何疼痛不堪,既与心灵无关,他自是感受不到。
“没错!阿真胜利了!他会是我们的第二个龙?腾!”猛叔冲动得捻须大笑,老泪纵横。
“不要轰动阿真,看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猛叔跳下水池,一把抱起支狩真,冲向比来的泥***中喊道:“阿光,快!去把鱼腥草、椒草、水榕、水罗兰全拿来!另有那棵供奉母泉的百年黑头蜈蚣草,也一起拿来!快去啊!”
“猛叔,阿真他……”
阿光楞了一下,拔腿就往村庄里跑。等他气喘吁吁地拿齐草药跑返来,支狩真已然昏倒不醒,浑身忽冷忽热。猛叔一股脑抓草拟药,捏碎了往支狩真嘴里塞。
转念间,一线大日金光透体射入。“轰!”仿佛一燃烧星激溅,掀起燎原大火。灼烈的金日气味与阴寒的银月气味狠恶相撞,冰火不容。本来结成一柄剑形的经络血管――剑胎砰地炸开,统统经络、血管一一爆裂。日晖、月华四周流窜,几次交击,把体内撕得千疮百孔。
肉身的感受一点一滴敛去,再无涓滴拘束。支狩真体内,水波的声响愈来愈宏亮,恍若大潮奔涌,铿锵回荡。经络血管在一次次狠恶的收缩、收缩中不竭异变,仿佛被无形的锤凿锻打,形状一点点靠近剑形,光彩银得发亮,透出一丝金属的冷锐质感。
猛叔喂完最后一株百年黑头蜈蚣草,摇了点头,目光沉重地看着支狩真。即便隔着泥穴,金日的光芒兀自穿透而来,紧舒展住少年,射入体内,怎也摆脱不掉。支狩真嘴角溢出大口大口的血沫,浑身浴血,不住抽搐。
倏然间,一线若隐若现的清辉从银月上倾泻而射,直落下来,连向支狩真肚脐。远了望去,似彼苍垂下一根冗长的银线,钓起水中的一尾鲤鱼。又似鲤鱼跃波而出,银光熠熠,御着一线月色飞向杳杳霄汉。
又过了好久,天涯发亮,暗沉的骄阳吐出一缕拂晓金光,银月光辉转淡,恰是日月瓜代,阴阳豆割之际。
又等了半天,阿光愈发心乱不安,莫非阿真练错了,或者是本身教错了?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拔腿就冲要下水池,肩膀忽地一沉,被人按住,转动不得。阿光扭头一瞧,猛叔肃立品后,一眨不眨地盯着阿真,瞳孔明灭着奇特的光芒。
直到日暮,烈阳的光芒才缓缓隐没,仿佛彼苍收起了垂钓的鱼线。
猛叔摸了摸支狩真微小的脉搏,过了好久,黯然点头:“应当不会,大抵他体质有些特别吧。不过……”
不知怎地,阿光感觉按在肩上的手掌微微发颤。猛叔说过,鲤兵士必须有一双山崩于前而稳定不惊的手,可现在……不过他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猛叔,阿真他真的结成了剑胎啊!”阿光满脸欣喜,体内剑声鸣动意味着剑胎大成。
有猛叔在,阿真必然没事的!阿光冷静在内心向母泉祷告,不知为甚么,四周一下子变得非常沉寂,没有一丝风,连虫鸣蛙鼓声也消逝了。银河的波澜声像从高空覆盖下来,漫过四周八方,与阿真划动的水声模糊相合……渐渐地,融会成了一样的声音,一起一伏,一张一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