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柄剑式样高古,沉重丰富,青铜剑身闪动着精彩的松涛纹路。支狩真抓住镂刻鹰翼的剑柄,挥动了几下,又放下,去看第三柄剑。
大汉睁圆眼睛,不能置信地瞠视支狩真:“你……”
支狩真问道:“不知其他两支族人近况如何?”
“族长――”支鲁在背后嘶声喊道,“我支氏必能重振声望,杀回天荒!我等着那一天!”
支鲁楞了一下,欣然望向四周,好久低叹一声:“终究要走了。”一时内心空空荡荡,也不知是俄然落空了对峙的那口气,还是如释重负。
“血祭。”支狩真淡然道,“世上已没有百灵山支氏了。”
“咣当”一声,大汉丢掉铁锤,冲向内屋,冲动地嚷道:“爹!百灵山来人了!”
“想用甚么料?精铁、青铜还是钨钢、混金?要多长、多宽、多厚,甚么式样?剑柄、剑锷、剑鞘有甚么要求?”大汉随口问道,铁锤兀自敲个不断。
大汉浓眉一扬:“这点小事,哪用费事掌柜?我大能够做主。”
老夫骇然失容:“如何能够是你?”即便是支氏族谱里最天赋的支珊,也要年过三十,筋骨气血打熬充盈,方才生出九头婴蛇巫灵。
“爹,我去清算金饰!”支坚镇静地奔回里屋,忙活开来。他合法丁壮,大志勃勃,天然不甘心在这蛮荒之地终老平生。
不远处,人喊马嘶,几十骑马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把怡红院正门团团围住,一柄柄斩马刀纷繁出鞘,闪烁着雪亮的寒光。
支狩真答道:“暂避风头,四周流浪。等候巫灵大成以后,我再返回天荒祖庭,完成历代先人的遗言。”
“客长,要办理甚么?”大汉别过甚来,亮晶晶的汗珠沿着鼓凸的胸大肌滚下,落在砧板上,冒出“滋”的一声白烟。他瞧见支狩真穿的绿麻小褂,脸上暴露一丝异色,手里的铁锤却未停,蓦地砸落,震得支狩真耳膜发麻。
“在。”支鲁游移了一下,道:“族长的……?”
老夫呆了半晌,苦涩隧道:“本来如此。”
幽魂教……支狩真深思半晌,问道:“族叔,保管的东西还在吗?”
他再次颠末那家铁匠铺时,大门敞开,垂着半张熏黑的帘布,内里透出腾腾热气,“铛铛咚咚”响个不断。
支狩真翻开门帘,内里没有其他客人。一个赤膊大汉一手举起铁锤,一手用铁钳夹住烧红的刀胚,放在砧板上持续敲打,火星纷繁迸溅。
支狩真略一沉吟,道:“我要在剑柄上雕镂这个图纹。”他走到水槽边上,手指蘸了水,在土墙上划出“支氏”两个鸟鱼笔墨。
老夫眸子一瞪:“还不去关上门,瞎嚷嚷个甚么!”
大汉神情一震,不由得停下打铁的行动,少年不紧不慢,又写下“百灵山”三字。
“爹,真是我们的族人啊!”大汉欣喜叫道。
虽是豪言壮语,支狩真却听出了多少掩不住的怠倦。他回过甚,凝睇着铁炉里越来越微小的火苗。当年的支氏,或许大家心中都燃烧着熊熊的火把,但是,火把总有燃尽之时。
到当时,燃烧的意义安在?支狩真茫然推开门,内里激烈的阳光照出去。他微微眯了眯眼,向怡红院走去。
支狩真微微点头,灵魂中,八翅金蝉一声长鸣,清冽激越。老夫父子血脉悸动,心魂动乱,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