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山河碎 >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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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远秋难过地摇了点头。

“为甚么,孩子?”舒远秋出乎料想,“莫非你不想和娘在一起?”

唱词飘在半空,却击打在雨晴的心尖上。听到这悲凄的唱腔,雨晴的内心俄然变得沉重起来。茫茫人海难寻娘,我的娘,你在那里?泼出去的女人嫁出去的水,你就那么狠心?她深深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她就感受她的肩被人悄悄拍了一下。

老岳几次点着头,连连说好好好。当然他不成能从那种糟糕的情感里很快走出来,偶尔雨晴会听到他在唱:“梅花看似雪,尘凡一场梦,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用心疼……”听了几遍,乐感很好的雨晴就记下了。她说,甚么曲子,蛮好听的。老岳说,百乐门常听到的一首歌,叫鸳鸯锦。

雨晴出了灌木林,很快就爬上了南山,来到了文昌宫。文昌宫公然人头攒动,热烈非常,锣鼓家什,板胡甚么的响成一片。秦腔演员们正唱得如火如荼,太远,她看不清演员,但仔谛听唱词,却听得这么几句:六合无边路绵长,茫茫人海难寻娘。水中捞月尚见影,我访娘要比捞月更迷茫。

文昌宫距她家不远,在南山的半山上。以是那边唱戏,全城都会有声响。特别是本年,为了庆贺抗战胜利,三民主义青年团瑞川县城分部创办了“青年剧社”,由青年门生构成,排练演出的大多是传统剧目,中间交叉一些称道抗战的新剧目。

“娘!”雨晴扑在了舒远秋的怀里。

雨晴一吐舌头,说,“那我出去看戏了,文昌宫戏都唱了三天了。看了我返来给你唱。”

这句话让老岳不再骂他上海的夫人了,他满身瘫软在地上,懊丧地垂着头,“雨晴,你能够走。我甚么都没有了,也不想活了。”

进了后院,柏治林撩开了一个房门的帘子。雨晴跟着出来,她就看到了炕沿上坐着的舒远秋。一别八年,雨晴感觉舒远秋毫无陌生感,因为闭上眼她就会看到娘的模样,就像娘从未分开过她半步一样。

远处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益发令这南山一角显得空旷而喧闹。灌木林不是无垠,小院子也不深沉,小瑞川县城并不大,要找到它不是很难。题目是,谁会来找它?谁还能记得它呢?大年月朔这天,瑞川县城里热烈不凡,几近全瑞川县城的人都出动了,局促的街道顿时水泄不通,只听得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雨晴拿起笛子,抚摩了一会儿,然后放在嘴边,吹了几声,“如何不记得?他还教我如何吹呢。唉,为甚么要去从戎?他如果还在虎头山多好!”

雨晴回过甚,看到了一张熟谙的脸,“元昌隆”药店的掌柜柏治林。“是柏叔叔啊。柏叔叔,你在那里来?”雨晴一脸镇静,这让她临时健忘了哀痛。

本来唱歌的不是别人,是雨晴。她竟然唱的是大上海十里洋场的靡靡之音。此时的雨晴,已经二十五岁了,她的脸上早已脱去了以往的稚气和娇纵。她的腰肢变得丰盈,举止变得沉稳,已经完整显现出了她作为一个成熟女人该有的韵致,对于双鬓斑斑的老岳来讲,这不但仅是一种强大的引力,更首要的是雨晴完整成了他余生的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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