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慧眸子倏然一紧，勾起唇角，笑容调侃：“我未嫁，你归家，都是吃的娘家饭，祖母未曾见怪恶，姑母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如周氏所言，全部上午，吴老太君都在后罩房的小佛堂里诵经。
吴老太君含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晓事，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比你们年青人，跪了会儿这几处就使不上劲儿了。”
杜云萝瞄了正屋一眼，本来不止穆元婧，连穆连慧也在。
安娘子悄悄叹了一口气，抬手环住了穆元婧，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顺着：“姑太太，莫哭了。”
穆连慧浅含笑了：“不过是打发时候罢了。”
听闻秋柔在蜀地是嫁了人的，但丈夫没了，婆家也没甚么人，在穆元婧回京时就把她带了返来。
芭蕉含笑道：“姑太太在暖阁里歇息，乡君陪着她说话呢。”
穆元婧的手悬在空中，终究没有落到穆连慧脸上，她咬牙切齿道：“看在二嫂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算！”
芭蕉把穆连慧与穆元婧的争论禀了吴老太君。
“难怪，也是你故意。”吴老太君点了点头，“差未几了，我们回屋里去，等会儿捶一捶就好了。”
穆连慧持续吹了两口：“祖母心诚，本日是仲春十九，天然如此。”
周氏和杜云萝没有进正屋，而是直直去了小佛堂。
杜云萝一面揉，一面道：“我在娘家时也陪祖母念佛。”
回到了满荷园，撩开帘子进了正屋，穆元婧一把解开了雪褂子往地上一扔。
安娘子半句话都不敢应。
吴老太君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嘴唇一启一合，诵着经文。
“说我吃娘家饭，这是我情愿的吗？”穆元婧一边走一边道，“蜀地那破处所，刘家那短折鬼，要我如何待下去？这莫非怪我吗？”
穆元婧嗤笑：“吹了多久了？底下便是点了火，也叫你吹凉了。”
吴老太君紧着眉摇了点头：“元婧……哎！她平时与嫂嫂们置气也就罢了，现在把火往长辈身上撒，那里另有点当姑母的模样。”
安娘子打了一盆水出去，拧了帕子，走到床边：“姑太太，掉眼泪伤身，奴婢替您擦擦吧。”
穆连慧的神采一点点沉了下来，手中茶盏不轻不重压在了几子上：“姑母这话说得不对吧？”
的确是看在了练氏的面子上呢。
这些年都是主仆一道，添了几分姐妹交谊。
正屋西暖阁里，穆元婧斜斜歪在罗汉床上，穆连慧坐在她劈面，手中捧着一盏热茶，吹了又吹。
要我说呢，小小年纪听甚么佛音佛语，弄得好好一小我都阴阳怪气，心机叵测。”
府里现在是二房当家，穆元婧又和长房反目，要舒舒坦坦在娘家过日子，她就不好对穆连慧脱手。
西暖阁的窗户微启，恰好能瞥见院中动静。
穆元婧坐起家来，一把抱住了安娘子，哭着道：“秋柔，我也不想住在娘家啊，如有个长命的男人，我何必回娘家来，我一小我也很苦闷的啊……秋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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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太君放下了手中木鱼，周氏和杜云萝将他扶了起来。
“是大伯娘和云萝，该当是陪着祖母一道诵经了。”
软硬不吃的穆元婧见穆连慧面色不虞，心中不由就烦躁起来：“我原不是说你，你自个儿听岔了要凑过来，莫非是我的错误？如此一看，我的话也没说错，阴阳怪气这四个字，说你还真是合适。也难怪这把年纪都还在家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