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死守了半辈子,悔怨了半辈子的她来讲,就算只要三个时候,那也是偷来的,甘之如饴。
穆连潇的二兄穆连诚先一步去了边陲,定远侯府在阳春三月里奉旨娶了杜云萝过门,可宫中留给他们伉俪的时候不敷三个月。
可这位吴夫人,杜云萝还是记得的。
石夫人闻言,少不得再说些讨喜话。
杜云茹听了这打趣的话,俏脸飞霞:“你你你!好你个杜云萝!今后可不准你再往我库房里伸手讨东西,甚么顽石甚么花草,一样都不给你了!”
邵家书香传家,后辈亦走宦途路,虽不是甚么高官勋贵,但家风正、端方好,邵远州也在历山书院肄业,杜公甫看过他的文章,非常喜好,又问了杜云荻一些邵远州常日里为人处世上的状况,这才由书院的韩山长保媒,定了这门婚事。
放小定后,婚期也是迟迟不决,杜云萝不想嫁,底子不会放在心上,直到及笄后定远侯府都没有提上一字半句的,甄氏才焦急了,可再焦急,也没有女方厚着脸皮去扣问的。
就算五十年未见,她还是能清楚地记起他的模样,那份飒爽英姿。
而这一次……
她在心中写他的名字,也在心中勾画他的模样。
杜云萝不喜理她,几次以后,吴夫人也不再劝了。
畴前,因着她开初大闹莲福苑,婚事不了了之。
杜云萝不由雀跃起来,见纸面被墨点圆润,心中一动,就着那一点,添上了两笔,成了一个水字旁,而右边的阿谁“萧”字,她想写,又怕叫丫环们清算时瞧见,只能在心中冷静勾画。
“与我装甚么?这不是在想世子,莫非是来写三哥的‘澜’字?”杜云茹附耳道,“如何不写完?怕叫人瞧见呀?写完撕了烧了,我保准不说出去。”
真的、真的很想他。
吴老太君的娘家是江南的百年望族,嫁入京中的也有几位,夫家各个不凡。
杜云茹来时,并没有让丫环通传,刚步入中屋,她透过珠帘往西梢间看去,就见杜云萝眉宇柔情,唇角含笑,杜云茹一怔,轻手重脚挑了帘子出来,目光往书桌上一瞥:“想甚么呢?”
饶是杜云萝脸皮厚,叫杜云茹这般打趣,还是有些耳根子烧得慌,嗔道:“说甚么呢!”
杜云萝捧腹笑得直不起来腰。
杜云萝晓得,杜云茹不远不近有瞧过邵远州,那位面如冠玉、文质彬彬的少年郎叫杜云茹心生好感,即便是到了结婚十多年后,杜云萝的印象里,大姐与大姐夫的干系也是极好的。
夏老太太听罢,转头就问许嬷嬷:“夫家姓田,娘家姓吴,是不是都察院田大人府上?”
姐妹两人闹了一通,直到清晖园里来唤她们用饭,这才嘻嘻笑笑一道去了。
要不是两家是攀亲而非结仇,只怕那话语要更加刺耳了。
甄氏并没有焦急太久。
“下月初七?”夏老太太抚掌笑了,“不瞒你说,那日啊,家里请了人去夏府请期,要把云琅媳妇过门的日子定下来。两厢撞到一块了,可见是个好日子。既如此,凑一日就凑一日吧,双喜临门,福分呢!婚期就按侯府的意义,等云萝及笄以后吧,我可舍不得她早早嫁了。”
婚期,定远侯府那儿说要等她及笄,大略还是会与宿世一样,叫边陲局势逼迫,在永安二十年的春日里出阁。
何况,此生她毫不想重蹈复辙,她能偷三个月,就能偷三年、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