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道林心知毛安之就是晓得也不会说的,便问:“天子要陈施主连夜进宫吗?”
毛安之见冉盛骑术甚劣,端赖两条有力的腿夹得明白马服服帖帖,便笑着指导了一些骑马的诀窍,冉盛读书习字时不甚灵光,但对骑射,的确是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骑着明白马轻巧了很多。
支道林看到“凡统统相,皆是虚妄”,不由点头,有会于心,后看到“法尚应舍,何况不法”句,剔然自省――
练罢五禽戏,陈操之回到衣钵寮,持续笔录《金刚经》,他从戌时初开端落笔,已经籍写了两个多时候,听得寺里执役用响木“铎铎”报时,已经是半夜天了,约莫还剩八百字经文,尚须半个时候才气写完。
次日天气微明,陈操之主仆三人便食用了斋饭,与宿卫中郎将毛安之及两卫兵出了东安寺回建康,支道林亲身送出庙门外,合什道:“陈施主所传《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真让贫僧如辟鸿蒙,识见大开,陈施主可谓功德无量。”
这时,听得山上马蹄声响,有人夤夜来到东安寺。
支道林起家来到衣钵寮外,请毛安之到正堂坐定,乃安闲问讯。
佛告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何故故?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没法相,亦无不法相。何故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何故故?若取不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该取法,不该取不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不法!’”――
毛安之年在三十开外,短须环眼,威武劲健,其父乃东晋名将州陵侯毛宝,流民首级,北伐时兵败就义,毛安之果毅有父风,勇武过人,雄风烈烈,深受会稽王司马昱倚重,先为抚军参军,迁为魏郡太守,又因其兄建安侯、冠军将军毛穆之与桓温干系密切,是以毛安之在朝廷与西府之间摆布逢源,司马昱辅政,召毛安之入建康为宿卫中郎将,是仅次于中领军桓秘和五兵尚书陆始的把握建康兵权第三号人物。
冉盛对毛安之肯教他骑术,也颇感激,大声道:“多谢毛中郎赏识,冉嘉会尽力的。”
毛安之道:“待见过陈公子以后再见安息,明早与陈公子一道归城。”
毛安之固然爱冉盛虎将之材,但也不能强求,哈哈一笑作罢,说道:“冉盛跟从陈公子去西府也不错,好好历练,莫荒废。”
支道林眉毛一挑,看着陈操之,陈操之执笔停顿了一下,墨眉微蹙,明显很不测,支道林便道:“陈施主请持续传写经文,贫道先去问清楚究竟何事。”
陈操之在司徒府大中正考核上惊才绝艳、倾倒四座,会稽王司马昱极其赏识陈操之,要擢陈操之为上品,此事早已风传开来,毛安之天然晓得,只是没想到连林法师如许的方外之人对陈操之也是如此正视,不免有些猎奇,心道:“这个陈操之容止俊美,但年纪悄悄,真有如此惊世才调?不过此子倒是平静,也不问皇上召他何事?当然,他就是问了我也不能说,这是宫中的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