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说道:“那陈使君当然是人中龙凤,江左第一美女人嘛,骐儿不是说陆氏、谢氏的女郎都要嫁他吗,太后都赐婚了――咦,夫君提及陈使君做甚么,他与我若兰儿的婚事何干?”
邹氏负气道:“你舍得让若兰做妾,那你和若兰说去,归正我这个做娘亲的是无颜在女儿面前提起如许的事。”
苏道质也有两个小妾,邹氏一听更恼了,问道:“你要专宠那两个老婢?”
……
苏道质步出院中,前院悄悄无人,唯闻后院笑语,此时是午后申时,想必若兰和诸婢都在后院紫藤花棚下织斑斓各香囊,苏道质绕过土木小楼,在一株桃树下立定,他看到后院紫藤花架下铺一张莞席,摆放着几只做女红的箩箧,女儿苏蕙穿杏黄衫子、系丹碧纱纹裙,跪坐在莞席上,正在织锦,边上三个小婢一边小声谈笑,一边在绣香囊――
苏家堡的郎主苏道质的爱女苏蕙本年十五岁,已到了婚嫁的春秋,苏蕙才貌在两淮闻名,回文诗和织绵乃是双绝,西至荆州襄阳、东起合肥淮北,诸坞后辈皆慕苏氏女之名,前来求婚者是月月不断,苏道质都一一婉拒,蒲月初,新蔡县的蔡氏宗主蔡丰遣报酬其子说媒,蔡氏是汝南最大的坞堡宗主,气力远在苏家堡之上,并且蔡氏原是陈留士族,其先祖是大名鼎鼎的蔡邕,到了蔡丰祖父蔡豹一辈,因中原战乱,遂举族从陈留南迁五百里至新蔡筑堡而居,当时是淮上屈指可数的大宗部,晋廷任命蔡豹为徐州刺史、建威将军,但是在与后赵石勒部将徐翕的交兵中蔡豹贻误战机大败,解赴建康论罪被斩,尸于市三日,蔡氏由此一蹶不振,家属再无人退隐,蔡豹在淮上内抚将士、外怀诸众,名誉颇佳,众闻其死,多悼惜之,蔡氏宗部痛恨晋廷寡恩,虽未叛于后赵和鲜卑,但今后不奉晋廷诏命,对汝南郡的长吏也是敬而远之、不相来往,今蔡丰为其子向苏氏求婚,算得是屈尊下就了,蔡氏联婚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闻得苏道质之女貌美有才,又且贤惠,以是请人上门求婚――
苏道质辩不过老妻,说道:“那也要看是甚么人家,为妻不见得就赏心舒畅,为妾也不见得就日子难过,也有专宠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