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洛见到陈操之,见这位江左名流公然英姿超拔,名不虚传,并且敢出使秦燕并且安然返回,也是有胆色的,不由悄悄点头,心道:“且看他有甚么优厚前提招安于我?”
陈操之道:“有。”即命侍从将尚书台文书和授予田洛的印绶呈上,倒是诏拜田洛为龙骧将军。
田洛微感忸捏,本身是心浮气躁了,当下道:“愿听陈司马指教。”
田洛神采微变,随即又装出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说道:“真如果天命难违,我田氏又能有何作为,自是保全宗族为上。”言下之意是说若局势已去,那就投降慕容氏了。
陈操之问:“田将军觉得秦燕交兵孰胜?”
陈操之道:“鄙人此来,乃是与田宗主共商重修北府兵之事。”
陈操之此行,就是要压服这五大流民帅归附北府军,为晋廷效力,但是如何消弭江淮流民帅对晋廷的成见和对桓温的戒心,而他陈操之仅仅是六品州司马,又能承诺给这些流民帅甚么样的优厚前提!
田洛颇失所望,龙骧将军普通都是由刺史兼领,伶仃一个将号角只是武职,武职那里有文职清贵,这较着是看不起他田氏庶族嘛——
但是田、戴、蔡、郭、魏这五大流民帅,或者家世不高,或者虽有流派背景但本人不具驰名流风骚旨趣,与东晋政权及当朝王、谢士族格格不入,以是难被认同,只要当年的郗鉴,家世前提初备,本人出儒入玄、气质出众,足以跻身门阀政治当中,故得以尚书之职征辟台城,但即便是郗鉴,其部下仍然只能屯驻合肥,他本人出镇时也屡居江北,可见晋廷对流民帅忌讳之深——
田洛笑了笑,说道:“田某涣散卤莽,不敢奉诏,陈司马与刘将军父子远来,且在堡上盘桓数日,让田某一尽地主之谊。”
既然陈操之这般直截了当,田洛也就不客气,问道:“朝廷可有征召田某的委状?”
刘牢之一听田洛不奉诏,顿时就急了,想要开口,被其父刘建以目制止——
对于晋朝廷而言,这些庶族大地主统领的流民宗部有很强的军事气力,不能不予以正视,却又不敢放心大胆天时用他们,王导在朝时,为拉拢这些流民大宗部,遵循流民帅原有的职位凹凸和兵力多寡,委之以太守、刺史、将军之号,分别大抵的地盘,皋牢于长江以外,不让他们渡江南来,当年祖逖率众南来,居于京口,但是安身未久,又受命以豫州刺史名义,率部北返,活动在淮北地区;苏峻率部众由青州泛海入长江,达到广陵,不久也受命北返彭城作战,并且范阳祖氏、河内苏氏这两大权势最强的流民宗部终究也因兵变导致败亡毁灭,现在江淮间以田、戴、蔡、郭、魏这五大坞堡最为强大——
陈操之点点头,说道:“慕容氏安定了关陇,下一步就是铁骑南下,囊括江淮了,下邳地处南北通衢,鲜卑铁骑南下,下邳首当其冲,将军岂无虑于此?”
陈操之道:“关陇毫不是那么轻易安定的,我料克日便会有动静传回,慕容恪退兵矣。”
田洛道:“慕容恪用兵如神,慕容垂勇冠全军,而秦境四苻之乱初定,国力大伤,虽有王猛之智,恐难有回天之力,我料关中将为慕容氏统统。”
四月初九,陈操之与刘建、刘牢之父子,另有苏骐一行五十余人到达下邳,下邳是当年楚汉相争的疆场,相传萧何月下追韩信颠末下邳县西北郊的徐山,见韩信倚山石而宿,以是本地人又称徐山为倚宿山,卢龙田氏的坞堡就坐落在徐山与东面的艾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