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园雅集的次日,风雨高文,陈操之未去真庆道院,之前与陆葳蕤说好的,若遇风雨便不相见。
陆葳蕤“哦”了一声,抬眼望着陈操之,说了一声:“感谢陈郎君。”却把右手摊在榻边,袖口略微往上撩起一些,皓腕裎露――
陆纳问:“蕤儿,先前的小柴胡汤喝了没有?”
小婢短锄道:“因为有陈郎君来了嘛,不打扮显得不规矩对不对?不过娘子不打扮也很都雅,面庞红扑扑的――”
陈操之一愣,随即觉悟这是要把脉,他不会把脉啊,不过此时不容畏缩,便在榻边的绣墩坐了,与榻上的陆葳蕤斜斜相对,右手食指、中指悄悄搭在陆葳蕤左腕上,别的不会,辨脉搏缓急还是能够的。
这时陆纳与陈操之已经到了外室,陆葳蕤只好仓促净了一把脸,然后让侍女将帐幔两边收起,看着爹爹和陈操之走近前,害羞道:“爹爹、陈郎君――”
陆葳蕤本想制止短锄说出来,可短锄嘴快,声音清脆得象热锅炒豆,噼哩啪啦就倒出来了。
陈操之内心“突”的一跳,面上神采不动,安闲道:“鄙人想去看望一下葳蕤小娘子,稚川先生传我八卷《肘后备急方》,大病治不了,小病或答应用。”
陈操之幽黑通俗的眸子望着她道:“葳蕤小娘子要保重身材,你如许病着,象陆使君如许心疼你的人岂不心急!”
陆纳揽须浅笑,来了两个小僮出版房往惜园百花阁行去,一边与陈操之说些葛洪与陆府的旧事,暮年葛洪与陆纳之父陆玩有来往,对于陆玩的两个儿子――陆始和陆纳,葛洪比较赏识陆纳,而对陆始,葛洪则不假以辞色,三年前陆始去宝石山初阳台道院访葛洪,葛洪硬是流派紧闭,让陆始大失颜面而回,肝火冲冲,却又无可何如――
陆葳蕤应了一声,缓慢地瞥了陈操之一眼,正与陈操之目光相接――
又提及张墨张安道,张墨昨日就已分开吴郡回会稽,临行时请陆纳转告陈操之,让陈操之今后有暇就去会稽与他一晤,最好是带上几幅画作。
陆纳道:“操之是稚川先生弟子,也懂医道,让他再给你诊治一下。”
张芝是一个承前启后的大书家,练习书法极其刻苦,家里的衣帛他都拿来写上字,然后再去洗染,他临池学书,池水尽墨,张芝有感于隶书的迟缓波磔和犹自带有隶意的章草的不敷挥洒自如,自创了“一笔书”,又称“今草”,名噪天下,从学者如云,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亦受其影响,特别是王献之,最爱张芝的书法,王献之的《鸭头丸贴》就是担当张芝《八月贴》气势的,能够说王献之受张芝的影响比受其父王羲之的影响更大。
陈操之道:“陆使君也是我的书法恩师啊,操之在吴郡两个月,受使君之惠实多。”
簪花嗔道:“短锄你晓得甚么,娘子脸红是因为风寒发热,你觉得是搽了胭脂都雅哪,娘子向来不搽胭脂。”
指尖感着女郎腕部的柔腻和暖和,又发感觉出陆葳蕤的脉搏越来越短促,陈操之这个医者的心也跳得很快,当即收了手,说道:“还好,脉搏清楚有力。”又问:“前日还是好好的,葳蕤小娘子如何就感了风寒了?”
陆纳笑道:“顾家的痴郎君是不是抱怨二品奖品赛过一品的?哈哈,我也的确不想让《神兽图》流出本府,他要借阅能够,我这就派人去百花阁取来――”说到这里,陆纳长眉微皱,道:“对了,葳蕤昨日感了风寒,正在延医煎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