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操之额角微现汗迹,陆夫人张文纨内心暗笑,乃温言问:“操之,你对双娶之事是如何想的?”
百花草堂三面遍植各种花草,一年四时花开接踵,冬月气候,腊梅、茶花、寒兰、墨兰、另有早开的黄蝉兰都绽放吐蕊、花枝摇摆、寒香漠漠随风飘逝,陈操之嗅着这冷沁花香,本来有些暴躁的表情奇异地安静下来,他跟着陆府小婢上了台阶,脱去麻布履,着红色布袜进到草堂小厅――
6、花树下的天使
陆葳蕤听陈操之这么说,低下头下,长长睫毛亦覆下,遮住剪水双眸,这事她想过量日了,自那日去看望了谢道韫便常常想,沉默一会昂首问道:“陈郎,你能娶我不能?”
见陈操之噤若寒蝉不敢答话,陆夫人表情镇静了一些,说道:“那谢家娘子对你也算是痴心,为你男装退隐,为你相思成疾,你又恰好能治她的病,这是宿缘,罢了,事已至此,只要葳蕤她爹爹承诺、天子肯赐婚,我也不会难堪你,但你要好好向葳蕤解释此事,葳蕤等了你五年了,你不感觉如许她会很委曲吗?”
陈操之谨慎翼翼道:“操之愚顽鄙陋,蒙葳蕤看重,已是不测之喜,双娶实在是想都不敢想――”
陆夫人张文纨问:“这么说是谢氏的人逼迫于你了?”
陆葳蕤又问:“你若外出,还会不会象出使长安那样常常想我?”
陈操之应了一声,便向陆夫人张文纨见礼,鄙人首跪坐着,小婢奉上香茶,黑陶茶壶、越瓷青盏,二沸之水泡葛仙茶,陆夫人自客岁与陈操之同道进京咀嚼过那类别致繁复的茶艺以后,陆府就完整照搬陈操之的饮茶体例了――
陆纳道:“是啊,天子恐怕陈操之成了龙亢桓氏的佳婿,急着让陈操之与我陆氏,呃,另有谢氏定下婚姻,我与谢安石要求赐婚的表章已经呈上,估计明日崇德太后就会召见葳蕤和那谢氏女郎,呵呵,这个陈操之真有上天眷顾啊。”
陆葳蕤看看陈操之,又看看继母张文纨,盈盈起家出小厅去――
陆夫人张文纨道:“葳蕤在后园,你去对她说,莫要惹她哭。”
陆葳蕤脸上浮起甜美笑意,好象波纹普通漾开,足下轻挪,靠近陈操之,先将飘零在陈操之肩头的一片碎叶嘬唇悄悄吹落,然后将下巴抵在陈操之左胸锁骨位置,仰起脸轻声道:“陈郎不必费心向我解释了,我不会与人争甚么,我只在乎陈郎如何对我,我只要陈郎想着我,我也想着陈郎,我要嫁与陈郎为妻,这些我都能获得,我还能要求甚么呢。”
陈操之答道:“想。”
陆夫人张文纨问:“操之可曾向葳蕤她爹爹说过这事?”
陆夫人张文纨不悦道:“操之,你这是与谢氏的人先筹议好了,然厥后报知我陆氏啊!”
张文纨点头轻笑道:“葳蕤太良善了,让陈操之几句话一哄,一点脾气都没有,我担忧今后葳蕤会被那谢家娘子占了上风。”
陈操之甚窘,他向来没有被人逼得哑口无言的时候,齐人之福并不是那么好受用的啊。
陈操之道:“是,感觉对不起葳蕤,不该该爱着葳蕤,还对谢氏女郎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