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道:“我彻夜要在墅舍安息了,就把这盆荷瓣春兰搬到我房里,待我细细救治,还请葳蕤娘子为我备一副笔墨,此兰可贵,我欲画之。”
陈操之浅笑道:“行路难啊,以是说走着瞧。”
陈操之想起那夜嫂子丁幼微对他说的话,他要想与陆葳蕤在一起就得非常的尽力,还必须是陆葳蕤与他一起尽力,面对世俗的强大压力,稍一畏缩,就是天涯永隔――
陈操之道:“护花要紧。”
管事问了一句:“陈郎君是先用午餐还是先去见葳蕤小娘子?”
这时候的马车很罕见,陈操之是第一次乘坐马车,马车车轮比牛车的略大,行驶起来比牛车快很多,冉盛与陆府管事一左一右坐在车夫身边,另两个陆府执役则跟在马车后快步而行。
陆葳蕤伸一个尖尖小指,虚点着春兰“荷瓣”的一片叶子道:“陈郎君,你看,这里有两点黄斑。”
陈操之拾一块薄石,大喝一声,奋力掷出,薄薄的石片在湖面上接连打了五六个水漂,才沉入湖底。
陆葳蕤大风雅方地打量着陈操之,甜甜笑道:“陈郎君新年安好,陈郎君用饭了没有?”
“小娘子,陈操之陈郎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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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婢短锄与陈操之是很熟络了,笑嘻嘻来见礼。
陈操之在小镜湖畔缓缓地走,春日的阳光直射在洁白的湖面上,波光泛动,溶溶耀金,习习东风吹过来,拂面轻寒,带来远山草木的暗香,让人不自禁地要深深地呼吸――
陆葳蕤拥戴道:“嗯嗯,是啊,是啊,陈郎君可有甚么救花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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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葳蕤贝齿悄悄咬了一下嘴唇,忍笑的模样,命管事:“从速让陈郎君用饭去,哪能如此待远客!”
陈操之笑意淡淡,心道:“前次ju花玉版是真萎,春兰“荷瓣”是不是真萎就不得而知了,看来这华亭是绕不开的,非得去一趟。”
又想起陆葳蕤极有能够是为了等他才去的华亭,不由微微感喟,陆葳蕤纯真固执,她会为一株花的枯萎而抽泣、为了看花她不吝每年两趟来回千里,她是从不需求为衣食烦忧的崇高门阀的娇女,她痴情善感从未受过委曲……陆葳蕤能有嫂子丁幼微对兄长陈庆之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坚毅之心吗?
听到摘花来报,正在入迷的陆葳蕤吃惊似地猛地站了起来,将案上一碟藤黄画色撞翻在地,侍婢从速清算。
陆葳蕤迎出小阁,见陈操之行动轻巧地行来,身后泥地上留下浅浅的屐痕,午后阳光迎照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薄薄的嘴唇也抿着,脸上的线条绷紧,既俊美又清劲,并且,身量仿佛更矗立了一些。
陈操之跟着管事分开梅岭小惜园时,路遇一美妇在一群婢女的陪侍下向小惜园而去。
陆葳蕤正在绣阁内小轩窗下作画,画的便是那盆春兰“荷瓣”,画得不快意,就提笔在上面写字,望着窗外春guang,低头写道:“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走着瞧!”
陆府派了一辆豪华的双辕马车来接陈操之去华亭,车上备有漆盒,内有面饼、肉脯,实在是考虑得很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