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二女齐至崇德宫,褚太后早命女官、内监在宫前广场张布青庐,宴请陆葳蕤、谢道韫和一众士族助嫁女郎,褚太后亲身赐陆、谢二女摆布夫人诰命,方镙牢烛,雕费彩饰,金银连鏪,杂器豪华,礼节昌大,前所未有,那些助嫁的士族女郎歆羡不已,能得太后赐婚,这是多么的光荣!
慕容冲被骂白奴,却宣泄不得肝火,表情极是憋闷,恨声道:“此人无礼,有朝一日,我必提兵踏平建康,第一个就饶不了这个陈子盛。”
慕容令问:“中山王,这个陈子盛对你说了甚么?”
慕容令和几个鲜卑侍从催马过来,冉盛便松开慕容冲坐骑的鞍座,朝慕容令略一拱手,大步追画轮四望车去了——
亲迎步队从台城至横塘,陆府作为陆葳蕤陪嫁的仆人、健妇、婢女便跟上了,足有百人之多,嫁妆器物装了整整八十辆牛车,连绵数里,沿途看热烈的公众啧啧赞叹,皆道吴郡陆氏家财薄弱,看来是决计要在嫁奁上赛过谢氏的,以彰显陆葳蕤左夫人的职位——
慕容冲固然有胆色,但毕竟只是一个九岁孩子,被这凶神恶煞的巨汉吓了一跳,认得这是陈操之的族弟,定下神来,说道:“远客来观礼,有何不成?”心下有些胆怯,没敢究查被骂“小白奴”之辱。
……
凤凰儿慕容冲骑着龙城名马也作为亲迎步队的一员跟着车队游行,慕容令怕他做出失礼的事,跟在一边紧盯着他,慕容冲对他这位从兄说道:“阿哥,我既已发誓,就毫不会坏了阿哥此行的任务,我只是想看看陈操之的两个老婆到底有多美,是不是赛过我姐姐。”说罢,尽力催马靠近那辆画轮四望车,先前隔得远,只看到陆、谢二女的身形,看不到面庞,好不轻易挤近一些,二女又是纨扇遮面——
未末申初,崇德太后亲送陆葳蕤、谢道韫出崇德宫,那模样陆、谢二女倒象是太后的女儿,谢安佳耦、陆纳佳耦反而成了来宾,崇德太后不是没有想过认葳蕤、道韫为义女,但她是太后,太后认义女是要赐爵封公主的,此事牵涉过大,崇德太后夙来行事谨慎,以是动机一起便即压下——
未时初刻,身着曲裾深衣婚礼吉服的陈操之由两名女官领着来到崇德宫,先觐见褚太后,褚太后将陆、谢二女一并召至近前,说些吉利祝贺语,陆葳蕤、谢道韫高髻巍巍、霞帔富丽,二人手里都有一柄精美纨扇,面对陈操之时则以扇遮面——
三十3、嫁奁斗富
冉盛沉声道:“若敢拆台,搅了我阿兄的婚礼,我一把捏死你!你要明白,这里是建康,不是邺城。”
面对陆、谢二女,陈操之食不知味,内心感慨万端,他终究能够娶妻结婚了,虽说古礼有男人三十、女子二十始宜婚姻,但对魏晋如许人寿短促的世道,二十岁尚未结婚的未几,葳蕤自十五岁始等了他三年又三年,现在他终究能够娶她过门了,而道韫,为他支出的又那里会少,清谈拒婚,千里同业,那种奥妙的感情转化,不知不觉,铭心刻骨,现在,这两位斑斓的女子都要成为他的老婆,这是一种如何的不成置信的幸运啊!
若无谢安睿智巧为安排,那陈操之可就要两端驰驱,陆府这边牢盘吃一餐、喝半瓠,将陆葳蕤迎至陈宅,又要再跑到谢府与谢道韫共牢合卺,慌乱无序,荒唐失礼,那样的婚礼就不是百年盛事,倒象是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