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道:“戴先生,这是陈操之为母吹曲。”
陈操之黑而秀密的眉毛微微拧着,侧头看着谢玄的眼睛,说道:“有过承诺――”
陈操之沉默久之,谢玄也不催问,只是目光炯炯盯着他。
古琴曲与洞箫曲大不不异,琴曲若断若续,音断意存,而洞箫曲则来去流转,少有停顿,琴曲改编成箫曲是很难的,陈操之把嵇康的琴曲改编成洞箫能够吹奏的《青莲曲》但是费了大工夫,不过只要母亲喜好,那再难都要去做。
谢玄看着白鹅走过,好半晌不说话,但看得出贰内心非常挣扎,终究开口问:“子重,你前次在东山见到了家姊是吧?”
陈母李氏听得出神,面露慈和浅笑,待一曲奏罢,说道:“丑儿,戴先生这曲子很好,你去学来,今后也吹奏给娘听。”
陈操之淡淡道:“正如幼度兄与我在余暨堆栈月下长谈、正式订交普通,英台兄也说要与我毕生为友,仅此罢了。”
陈操之待母亲睡下,上楼向戴逵请录了《渔父》琴曲,顾恺之听闻陈母爱好此曲,笑道:“子重何不向戴先生学琴?那就省了改成竖笛曲的费事了。”
陈操之心想:“这你早就晓得的啊,看来要问的不是这个。”点头道:“是,在曹娥亭上略坐了一会。”
柳外夕阳,秋光映水,陈家坞的春季静美得仿佛世外桃源,坞堡靠西一侧,有一大片菜畦,秋冬之际,芥菜、萝菔、白菜青绿敬爱,另有累累垂垂的黄瓜和秋茄,来圭在打水灌园,来圭老婆赵氏赶着一群明白鹅从小溪边返来,这些鹅是客岁才开端养的,约有三十余只,乌黑的羽毛、长长的脖颈,“吭吭”地鸣叫着――
明白鹅举头阔步从陈操之、谢玄二人身畔走过,鹅掌蹼足踏过泥地一片“沙沙”声响,倒象是一队耀武扬威的兵士,赵氏停下脚步,浅笑着向操之小郎君和客人万福,然后再赶着白鹅进坞堡。
陈母李氏道:“汝父曾说这戴先生鼓琴江左第一,娘看到戴先生有个孺子抱了琴上去,却一向未听到戴先生弹奏,娘想听戴先生鼓琴――”
……
谢玄微现愧色,说道:“我三叔父从京中来信,提到了子重,说司徒府拟擢升一批豪门入士籍,钱唐陈氏大有但愿,传闻要各族派杰出后辈插手十八州大中正批评,我原觉得子重已然赴建康,不如过两日与我同业如何?”
戴安道正听顾恺之说客岁冬月吴郡花木绘画雅集的事,如何俄然就没声音了,正迷惑,就听得一缕浊音悠悠而起,圆润宛转,高雅安闲,偌大的陈家坞堡都沉寂了下来。
谢玄不让本身多想那些事,问道:“江左乐律第一品,桓伊笛、戴先生琴,戴先生觉得陈操之的笛入得第几品?”
三楼的顾恺之、徐邈正与戴安道、谢玄倚栏说话,顾恺之俄然闭嘴,因为陈操之每夜为母吹曲都很定时,差未几就是这个时候了。
陈操之道:“甚好,戴先生包涵,我先下楼去陪母亲一道聆听戴先生妙奏。”
陈操之就用笔、用墨和着色的一些疑问向戴逵就教,戴逵不吝见教,说道:“笔有四势,谓筋、骨、肉、气,笔绝而不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存亡刚正谓之骨、迹画不改谓之气――又有运笔五法,平如锥画沙、圆如折钗股、留如屋漏痕、重如高山坠石、变如百川归海,操之灵气彪炳,尚欠磨练,请记这四势五法,今后开一代画风,正在操之与恺之二人尔,至于用色,恺之应用妙到毫巅,已非我所及,你自向他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