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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大喜,当即借了两种书贴去,竟都是真迹,一是卫恒的《四体书势》,卫恒是西晋大书法家,他有个侄女更着名,便是王羲之的教员卫夫人,王羲之书风亦深受卫恒影响;二是谢安的《赠王胡之诗》,谢安在东晋与王羲之的书法齐名,但其书法未能传播到后代,连摹本也极罕见,而陈操之现在看到的竟是谢安亲笔誊写的真迹!
陆纳饶有兴趣地瞧着陈操之,对徐藻道:“子鉴兄多虑了,你看看陈操之,可有半点对劲骄色?依我看陈操之不是自矜,而是过于内敛,少年意气发扬,过分内敛反而不佳。”
陆纳朗声大笑:“操之,莫要太谦,我看过你的《停云》诗贴,你的摆布手书体都是入品的好字,固然尚嫌稚涩,但假以光阴,我亦当遁藏三舍。”
君何缅然久不归,贱妾悠悠心无违。
陆府家宴,菜肴丰厚,用餐毕,陆纳又邀二人去书房叙谈,先问陈操之在徐氏书院学业如何?
陆纳点头道:“时隔半载,操之摆布手两种书体俱有长进,可见平时练习的刻苦,但要成为大书家,尚须遍临名家法贴,我这里碑贴甚多,你尽可借去临摹,谨慎在乎,莫要污损便是。”
陈操之含笑道:“徐师在此,小子何敢自陈。”
陈操之磨好墨,并未当即誊写陆机的这首《燕歌行》,而是将这首诗吟诵了三遍,熟记于心,体味诗中意境——
“四期间序逝不追,北风习习落叶飞。
陆纳自始至终在看陈操之誊写的全过程,这时与徐藻一齐近前细赏,半晌,陆纳问:“操之,全常侍手里的《停云》诗贴是你何时誊写的?”
徐藻悄悄担忧,怕陈操之说出甚么不得体、失礼的话,毕竟陈操之还只是个少年人,却听陈操之道:“ju花玉版活之不易,只请葳蕤小娘子念我护花之劳,三今后莫要过分悲伤才好。”
“哦,请讲,我无有不允。”陆葳蕤毫无机心。
双鸠关关宿河湄,忧来感物涕不晞。
陆纳拊掌大笑,指着陈操之对徐藻道:“此子妙悟,深合我心。”起家去书架上取出一卷绢书来,展开寻看了一会,走过来将绢本置在书案上,对陈操之道:“文赋太长,你且誊写这一首燕歌行。”
白日既没明镫辉,寒禽赴林匹鸟栖。
陈操之道:“‘情因物感,文以情生’,此两句便是前人所未道。”
陆纳笑容可掬,对徐藻道:“子鉴兄,抱愧抱愧,劳你久等了,真没想到陈操之还懂园圃花木之道,小女现在转忧为喜,我亦心胸一畅,天气不早,操之与子鉴兄留下,一起用了晚餐再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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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葳蕤诧异地抬起眼眸看着陈操之,纯美的笑容绽放,在初冬夜色里用力点头。
陆纳点点头,不予置评,只是道:“这事我晓得了,操之放心在吴郡学习便是,不会有人打搅你。”
陈操之道:“既然葳蕤娘子谢我,那我有个要求——”
陈操之道:“人有悲欢聚散,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树木枯荣,花着花谢,亦是天然之理,惜园中花木甚多,葳蕤小娘子若为一株玉版而萧瑟了满园花草,又或自伤身材,花草如有知,岂不悲伤?”
陈操之落笔了,他没有双手执笔,双手执笔总会影响誊写的,那日在丁氏别墅是为了出奇出新,才在全礼、丁异面前摆布手一齐誊写,现在不必那样故作惊人之举,他先用左手《宣示表》体的楷誊写了一遍《燕歌行》,再用右手的《张翰贴》式的行书又写了一遍,搁下笔,退后一步,说道:“请使君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