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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纳听全礼如此说,只好作罢,送别全礼以后,陆纳一向惦记取陈操之那有别于王、谢、陆、顾的奇特书风,固然陈操之来岁三月要来郡上,但还是感觉光阴太久,思谋是不是遣使赴钱唐取陈操之的几幅字来,或者干脆把陈操之接到郡城,亲眼看他誊写,以是这日见徐藻呈上葛洪的信,传闻陈操之现在徐氏书院学习,陆纳是喜出望外,即命府役驾牛车接陈操之来。
陈操之让人去筹办一盆秫酒,命仆妇将玉版根茎腐臭的部分抠去,在秫酒中洗净烂根,浸泡一会,换一处枯燥之地重新栽种,说道:“莫要浇水,三今后若花干未枯,或有成活之望。”
陈操之上前,抖落根茎上的泥土一看,根茎已经腐臭了一大半,陆葳蕤看到了,泫然欲涕。
陆纳起先传闻全礼把一个十五岁的豪门少年擢为六品,颇不觉得然,豪门六品就相称于士族后辈被评为最上品二品,应当是慎之又慎的,但看到全礼出示当日陈操之与褚文谦比试誊写的那卷《停云》诗时,不由对陈操之那别具一格的行楷大为赞叹。
陈操之带着冉盛,乘牛车达到陆府时已经是申时初刻,下车时正遇陆禽,陆禽瞪大眼睛问:“咦,你来此何为!”还觉得陈操之是特来救冶ju花的,不悦道:“早两日不来,现在那ju花‘玉版’已经枯萎殆死了,你还来何为!”
便有结实仆妇上前,都是侍弄花木惯了的,手脚敏捷地将ju花玉版刨出。
陆葳蕤一扫蕉萃之态,碎步向前,来到那株ju花前,满脸殷切地望着陈操之道:“就是这株,你,陈操之,能救吗?”
陆纳摇了点头,放开陈操之的手,大步向前,叹道:“真是痴儿,摆布不过是一株花嘛,值得如此悲伤吗!”
陆纳还是携着陈操之的手,边走边说:“本来你便是陈操之,在华亭我见过你,你为蕤儿救治黑菊,蕤儿这些日子正寻你,她的玉版目睹是不活了,急得茶饭不思,人都肥胖了好些。”
全礼呵呵笑道:“祖言兄,陈操之是你治下的小民,要讨取他的字还不轻易吗!来岁三月他要来郡上接管州中正考评,到时你命他多写几幅便是,而这一幅,我要带去郯县给王逸少一览。”
陈操之记不得那里见过这位长须严肃的陆太守,安闲问:“陆使君,传小子来有何叮咛?”
陆府后院极大,占地两百余亩,曲院回廊,楼台亭阁,走了好一会才到一个太湖石叠成的园门外,这就是陆纳专为爱女陆葳蕤建的惜园了,但见满园花树,团团簇簇,凹凸错落,让人目不暇接。
陈操之淡然不语,府役答道:“是使君请这位陈郎君来的。”
陆葳蕤游移了一会,终究点头道:“那好吧,你拔。”
陆纳是公认的秉承了其伯父陆机书风的大书家,浸淫书道三十余年,对篆、隶、真、行四种书体无不精擅,被列为书法第二品,仅次于第一品的王羲之和谢安,但在大多数江左人士看来,陆纳的书法不在王、谢之下,之以是不能列为第一品美满是因为北方门阀把持了朝政微风评的原因。
王逸少便是王羲之,现已去官隐居郯县金庭。
陈操之跟着陆纳来到金风亭外,只见姹紫嫣红,暗香沁鼻,时价初夏季气,各色ju花开得正盛,金风亭里,一个梳堕马髻的素衣女郎坐在蒲团上,肘支短案,一手托腮,望着不远处那株花叶尽萎的宝贵ju花玉版痴痴入迷,颊边犹有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