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壁“以水洗肠”壁画下,陈操之看到一个颓唐老衲扶杖立在一边,这老衲想必就是藉罴,公然朽迈得很,冉盛走畴昔,悄悄对那老衲说了一句甚么,半晌后,那老衲摇摇欲坠,扶着墙壁才不至于倒下,并且大声嗟叹——
冉盛问:“阿兄要将这些金子献给朝廷吗?”
陈操之点了点头,问道:“这个藉罴在龙岗寺避隐为僧吗?如果他情愿,我可设法带他与我们同归江南。”
冉盛沉着隧道:“藉校尉认出我,是因为当初鲜卑人攻破邺城,恰是藉校尉命荆叔抱着我逃命的,并且也是相互摸索才敢相认,而如慕容评辈对我只是稍有点眼熟罢了,应不会狐疑到我与先父的干系。”
一轮圆月渐升至天心,月明星稀,乌雀南飞,郊野秋风萧飒而来,拂袖凉透,陈操之和冉盛骑马跟在燕国皇室的车队前面,回邺城冰井台。
在北门与皇室车队分道后,冉盛并马过来,低声道:“阿兄,方才我在龙岗寺见到了一名故交——”
陈操之安静道:“慕容恪先行开释席宝回长安正在我料想当中,不出不测,下月初我们也将踏上归程。”
陈操之心机灵敏,墨眉一扬,即问:“是汝父魏王的臣属?”
陈操之笑了笑,说道:“我在燕国,无根无基,比之豪门庶族犹不如,鲜卑公主为甚么要嫁给我?”又自嘲道:“真觉得貌比潘安、卫玠就无往而倒霉了吗!”
一旁的慕容令笑道:“这位老法师真是佛陀保佑,陈洗马有妙手回春之能,等闲人如何能得陈洗马脱手相救!”
陈操之“嗯”了一声,探手畴昔拍了一下冉盛宽广的肩膀,说道:“晓得有这些金子就行了,现在是取不到的,有朝一日,晋军灭燕,当时再乘机将这些金子取出吧。”
四十5、邺宫宝藏
冉盛道:“只怕藉校尉等不到那一日,他老病式微不堪了。”
冉盛脸现忧色,点头道:“正该如此。”却又皱眉道:“另有一费事事,藉校尉只知埋金处是宣光殿地下,但近年鲜卑报酬迁都而在邺城广建宫室,当年残存的宣光殿是否已被夷平重修就不得而知了。”
沈赤黔和苏骐忙问:“有何不测?”
冉盛道:“石虎当年剥削天下宝贝,邺城皇宫金珠珍宝不计其数,厥后胡汉攻杀,邺城皇宫的金银财宝被大肆掠取,先父获得了黄金五万斤,但当时金银没有效,米粮这些活命之物第一,先父便命时任司隶校尉的藉罴将这五万斤黄金埋于邺城皇宫宣光殿地底下。”
陈操之皱眉思忖半晌,说道:“那我明日去龙岗寺看望他,恰好龙岗寺长老竺法雅请我去赏看寺中关于佛图澄大师的壁画。”
这壁画用色素净,但人物神情机器粗糙,比之陈操之和顾恺之在建康瓦官寺绘制的那两幅巨型壁画是大有不如,当然,陈操之不会在这里自夸,以免老衲人竺法雅留他画壁画,那岂不是自找费事。
冉盛道:“是先父的司隶校尉,也是荆叔的家主,名藉罴,此人不假。”
陈操之墨眉一蹙,若不晓得埋金的切当处,那就算今后燕国灭亡,他也不能把偌大的邺城皇宫翻个底朝天来寻金啊,如许必将劳师动众,一旦泄漏风声就很不妙。
不料老衲藉罴听冉盛这么一说,便两眼上翻,冷冷道:“当年魏王向江东求援,共除胡虏,但晋室却坐视魏王败亡,实在可爱,这黄金毫不能交给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