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恺之拉着陈操之出了将军府,冉盛、沈赤黔一齐跟上,苏骐此次未随陈操之来西府,是陈操之让他留在苏家堡与妻儿多聚数日,玄月尾再赶来建康相会。
话音未落,门厅里转出一人,颌下长须,边幅瘦劲,含笑道:“操之小郎君出使返来乎!”
陈操之点头道:“传闻了。”
桓温环顾世人,沉声道:“陈洗马出使长安和邺城,时令凛然,不堕国威,苻坚、慕容恪因其才调出众,都想将他留下,许以高官厚禄,陈洗马却决然回到了江东,至于其建功之事,因事涉绝密,暂不能公之于众,诸位只要想想鲜卑数万步骑攻掠洛阳,却又得救而去,难道陈洗马之功?”又道:“事关陈洗马出使之事,汝等莫再群情,更勿对外人提起,不然以犯律论处。”
顾恺之边走边问:“子重,晓得陆小娘子之事否?”
世人更是骇怪,这陈操之的确是唾面自干啊,正这时,猛听得高堂上的桓温大喝一声:“来人!”
桓温道:“我明日修书与尚书仆射兼领吏部王尚书,保举你在扬州某县为长吏,离钱唐不会超越三百里,如何?”
顾恺之寓所也在凤凰山下,与陈操之寓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着小小凤凰山,陈操之的寓所现在只要其属吏左朗居住,小婵等人都去了建康。
听陈操之这么说,顾恺之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说道:“的确是不凡才女,不过我看传言不虚,谢道韫是为了你才肄业退隐的,昔在吴郡,这个祝英台对别人根基都是白眼相向,独对子重青睐,仙民与我,才情亦不低,祝英台何故厚此薄彼,若说只是友情,我看不象,就不知陆小娘子如何看,总没有甚么可欢愉的吧。”
顾恺之又问:“传闻祝英台之事否?”
顾恺之问:“那你说你该如何办?若你孤负了陆小娘子,我顾虎头决不饶你,吾妻阿彤也不饶你。”
郝隆见陈操之避而不与他辩论,不由哈哈大笑,说道:“大司马口口声声说陈掾建功返来,莫非被人掳去就是大功一件吗?哈哈哈,好笑至极!”
世人都是惊奇,这陈操之一贯词锋锋利,何曾在言语上对人逞强,本日被郝隆这般调侃,竟不反击,莫非真是心中有愧?
桓温见到丁立诚,便问:“丁县令愿在何地为官?”
沈赤黔为教员辩白道:“顾公子,吾师对陆小娘子忠贞不二,想那燕国清河公主,死活要嫁吾师,吾师坚拒之――”
申时末,将军府主簿魏敞来请陈操之、顾恺之赴宴,陈操之向魏敞引见丁立诚,魏敞明白陈操之的意义,当即请丁立诚一起赴宴,陈操之现在是桓大司马最倚重之人,魏敞岂会不给面子。
一众西府官吏面面相觑,满座悄悄无声,世人都明白桓大司马这是在为陈操之撑腰,竟把郝隆逐出宴厅了!
陈操之年初至西府时与桓温的那次长谈,就说过本身能观人寿夭,说桓温另有十年之寿,桓温颇喜,以为再有十年寿命他就大事可成,以是现在听陈操之说慕容恪夭寿,桓温自是信赖。
陈操之略一游移,说道:“是,不过这是英台兄的私事,长康既没有瞧出来,我亦不便饶舌。”
陈操之以儿歌和谶言诽谤秦、燕,布局制造内哄,这都是绝密之事,桓温只与郗超等极少数初级幕僚谈及,郝隆这类口无遮拦的所谓名流,天然不能与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