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劭、贾弼之都道:“愿闻清奏。”
贾弼之受郗超嘱托,对钱唐陈氏入士籍可谓经心极力,与陈尚友情也不错,本日见到陈操之,也印象极佳,以为郗佳宾有眼力,陈操之的确是可贵的才俊,但自发明谢道韫的信后,又察知王劭成心助陈操之寻求陆氏女郎,这让贾弼之非常忧愁,怕会由此形成渡江士族与三吴士族之间的冲突,那样,恐非国度之福。
面前这个十七岁少年以其多才、纯孝在建康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本日一见,固然穿的是粗糙麻衣,头发亦如孺子般披垂在肩头,但矗立的身材、乌黑的长发、温润洁白的笑容让人一见心喜,并且灵隐寺距玉皇山约二十里,陈操之步行来回,未见倦容,王劭、贾弼之不由悄悄称奇。
贾弼之摇着头笑,想起在草棚里看到谢道韫写给陈操之的信,心道:“王劭王内史,你莫要太对劲,你觉得你能操纵陈操之损及吴郡陆氏的名声,一旦谢道韫与陈操之的情事败露,琅琊王氏更要颜面大跌了,谢道韫但是回绝了王凝之求婚的,王凝之不也是琅琊王氏一族吗?嘿嘿,这个陈操之,竟让南北两大门阀女郎倾慕于他,真是不成思议,待他除服出孝入建康之日,只怕就是南北士族掀起大波澜之时。”
对于陆氏拒婚之事,琅琊王氏深觉得耻,固然王导雅量非常,不觉得忤,但王导子侄都是内心憋闷,王劭当时固然年幼,却也影象犹新,今后,北方士族极少与江东士族联婚——
陈氏欢乐褚氏愁,褚俭从吴郡来到钱唐,等因而停职待审了,他的头发已全白,每日坐卧不宁,苦思却无对策,心知不能再等下去,不然的话钱唐褚氏会沉湎到底,褚俭决定忍辱负重去求陈操之为他向王劭讨情,想想王劭到钱唐的当日便去拜访陈操之,返来后更是在钱唐各士族家主面前盛赞陈操之,可见陈操之在王劭内心分量之重,若陈操之肯为他关说,那褚氏或许就能度过这一难关,陈操之毕竟是少年人,只要他卑词厚礼,何尝不能将其打动。
王劭道:“本日得览钱唐山川、得识钱唐人物,不亦快哉!钱唐陈操之的风仪、书法、绘画,我等已见地过,公然名下无虚,不知清谈、乐律、围棋又是如何的让人冷傲?”
想明白了这一点,贾弼之又是笑又是点头,王劭如许帮忙陈操之并不是甚么君子成人之美,而是出于对陆氏的旧怨,贾弼之熟知本朝典故,永嘉南渡之初,江左士族对琅琊王司马睿在建康称帝抱有防备之心,不来朝拜,东晋朝廷非常冷僻,王劭之父王导忧心如焚,得不到江左士族的支撑,这东晋政权势必难以保持,以是王导特地安排司马睿于三月初三肩舆出巡,北地名流骑马保护,威仪显赫,让江东士族见地一下天子出巡的昌大与严肃,公然,以顾荣、纪瞻为首的江左大族就来朝拜了,王导交友招揽江左大姓,见效明显,只要吴郡陆氏让王导跌了颜面,那便是陆玩拒婚之事——
贾弼之揣摩了半夜,蓦地觉悟,王劭这是在为陈操之造势,王劭为何要替陈操之造势?是因为陈操之与陆纳之女有私交的传言,王劭兴趣勃勃来见陈操之,想必是要考证一下陈操之是否真有那样的魅力、能让陆氏门阀的女郎倾慕,本日一见,王劭应当是对陈操之的风仪气度比较赏识,以为陆氏女郎倾慕于陈操之绝非子虚乌有之事,以是决定为陈操之造势,为的是助成陈操之与陆氏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