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一眼便看破他的心机,道:“现在是性命大案,便有甚么天大的丑事,本日不说,迟早也有一天会查出。邝掌柜,你心中想的那事,是不是触及柴保正的私隐,感觉令人难以开口?是和柴公子或柴夫人有关么?是和他纳妾填房有关么?还是干系到十年前柴家短命的女儿?”
我吓了一跳,忙问详情,柴大哥说,那女子的哥哥口口声声要为家人报仇,扬言索要纹银三万两,以偿他这十几年的监狱之苦。我一听他只是讹诈,此事倒也好办,消财免灾也就是了,那也没甚么好怕。可柴大哥说,眼下没有那么多现银,只挪出了一万两给他,那女子的哥哥临走时放出狠话,说旬日内凑不出剩下的两万两,那便要柴家的都雅。在那以后,乡民们越闹越凶,我俩为了避嫌,便再也未曾见过,唉,没成想那晚一别,我和柴大哥竟今后天人永隔。虞蜜斯,那女子的哥哥本就是个逃亡之徒,又在西北苦寒处熬了十数年,他说得出便干得出,杀死柴大哥的,我猜十有八九便是此人!”
虞可娉笑道:“我虽非君子,但一言既出,也是驷马难追,邝掌柜但存候心,不出两日,必然放你。”唤管营出去将邝思文提走。
他说到这里,宋巩恍然道:“难怪那日我查验尸身,见柴保正左肩有一处长疤,只是看起来年代长远,猜想和本案定无干系,没成想这内里另有这般掌故。”
虞可娉脸上一红,娄之英道:“莫不是说柴保正不敢纳妾这事?”
邝思文点头道:“早了、早了,可要早的多了,记得那是十八年前,我和柴大哥同到粤北的阳山县做笔买卖,因那买卖不小,我俩在阳山县一住便是半年,有次柴大哥受了风寒,在床上一卧不起,我要跟进买卖,不能兼顾照顾,因而便使钱拜托店家,让他帮手关照。那小店的店东也是心轻,竟派本身未出阁的女儿来做这事,孤男寡女一来二去,有甚么结果便也可想而知了。柴大哥当时动了真情,向那女子许下重诺,二人不但私定了毕生,那女子还怀上了柴大哥的骨肉!店东是个诚恳巴交的鳏夫,得悉了女儿的丑过后痛不欲生,就此一病不起,没过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虞可娉道:“要查有无此人倒是不难,但说此人便是凶嫌,未免过于果断。邝掌柜,你前面说的这些,可都是实话么?”
虞可娉道:“只要你肯讲实话,也承诺不再去害村民,我们便既往不咎,不向官面陈报。你没看这屋子里没一个班头捕快么?”
娄虞二人和宋巩都是一惊,竟然另有一个未为人知的凶嫌未曾发觉,看来此案之扑朔,的确世所罕见,虞可娉问道:“邝掌柜,你说的此人是谁?”
邝思文点头持续说道:“不错,柴大哥受了重伤,拼了命逃出客店,那女子的哥哥一时激愤,竟提刀追到了大街上!这一下可轰动了官面,本地知县、府尹传闻有人提刀当街行凶,而此人还是在朝退役的兵士,当真是非同小可,因而禀了然上头,将那女子的哥哥抓捕归案,判了个发配西北,总算停歇了这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