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见这里屋不大,安插却非常精美,茶具、躺椅、八仙桌一应俱全,墙上挂着一张桌面大小的毛毯,上面绣着大江东去,江岸花草红绿一片,瞧来非常秀美壮观。
老孟道:“那都是掌柜的梦境,我老孟听过就算,可没细心想过。”
虞可娉道:“翁老伯经常讲过的天城故事,吕老板想必也听过罢。”
戎飞非常诧异,道:“愿闻其详。”
虞可娉笑道:“翁老伯实在也没得病,他只是失了过往影象,吕老板,你和翁老伯了解多少年了,知不晓得他另有甚么特别之事?”
老孟向门口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些故事本就怪诞古怪,我又是个粗人,那里会想这些?”
吕老板叹了口气,道:“我已劝他多次,叫他不要再信口开河,可他恰好不听,逢人便要讲他那古怪故事。我们做买卖人,自是诚信第一,这般胡言乱语,别人谁还敢再信你。他那些事,不提也罢。”
老孟一怔,思考了一会,道:“神话自是听过,女人说的不错,传说里断头再生,都是将头割下后,能唤之即来,也有脖腔中再长出一个头来的,像翁掌柜这般描述,说头颈中插了一个木棍,用棍子连到脖颈中去,倒是只听他一人这么说过。”
当年女真鼓起,完颜氏将契丹人打败,擒获契丹天子耶律延禧,契丹今后一蹶不振,大辽就此灭国,但耶律一脉却没有断绝,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率军西行,一起交战,在天山以西建立了一个好大边境的国度,我们宋人称为西辽。西辽幅员泛博,除了随耶律大石西迁的少数契丹人和汉人,国中住民多以回鹘人、突厥报酬主,那边和中土民风大大分歧,大家信奉回教,翁老所说的圆形白塔,那应当是回教礼拜功课的会堂,叫做清真寺。回教教规,妇女出门在外须罩面巾,回鹘人、突厥人又都是鹰鼻深眼,是以翁老才把城中男女记成了那等模样,还说女人皆没脸孔。至于寒暑季候变更,那恰是极西之地本来的风采,我曾细细翻阅玄奘大师所著的《大唐西域记》,又检察了《水经注》,得知西辽境内有一座城,叫做察赤,此城建立在山腰之上,地处戈壁边沿,常日四野皆是绿洲,如有大风过境,便会变更气象,变成四周都是荒凉的沙城。这些奇景微民风都暗合翁老的故事,是以能够推断,他所梦所记的并非臆想,而是亲历,只是那处所不在中土,是在极远的异国。”
邵旭道:“本地最大的崇文院,自是在庐州了。”
当夜无话,次日凌晨,虞可娉便早夙起床,备马北上庐州,娄之英放心不下,执意要与她同去,虞可娉拗不过他,只得答允。邵戎二人在府里等了一日,晚间过了掌灯,见二人策马而回,这才放心。
虞可娉道:“也不知庐州崇文院的藏书满是不全,我想看的若都能找到,明儿个自会和几位哥哥申明。”
娄之英捧着三本书册,道:“我们在崇文院足足找了一天,才把这三本‘巨著’找了出来。”邵戎接过来看,见一本是《承平御览》地部第四十四卷,一本是《水经注》第二十一卷,另有一本则是《大唐西域记》。
虞可娉道:“若我所料没错,翁老伯所讲的故事为何如此古怪,在这些书中都能找到答案。”
临走之时,虞可娉道:“韦老伯,你公然见多识广,县里甚么奇闻也都逃不过你老眼睛,翁掌柜有没有甚么私密,不知白叟家可否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