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他……如何说出口？
洗月谷有一处小院，柒月曾经来过几次，子玉坐在月下，面前有淡淡荧光。
宫湮在门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背影，伸出的手终究还是有力得放下。他找了她那么久，本该紧紧握紧她的手，毕竟还是，一次次看着她单独接受伤害……
夜色已至，雨声不断，屋子里终究只剩一片狼籍，到处都是破裂的瓷片木块，另有支离破裂的淡渺飞纱。
宫湮悄无声气地远远跟着她，看着她绝望地跑遍全部谷底，一遍又一遍呼喊着子玉的名字，她本就肥胖的身子在雨里摇摇欲坠，终究在消逝的光束前停下。面前只要一片寥落的桃花，但她却仿佛看到了甚么，目光哀痛至极。
柒月感受满身如脱力了普通，面色惨白，每一步都重似千斤。
她垂眸闲坐着，伸手接到片片碎雪，内心荡开一圈圈的苦楚，她不明白，事情怎会弄到这类境地。
她没重视到的是，本来倒在地上的玄色命灯，竟然披收回轻柔的光芒，一粒粒藐小如灰尘般的粒子钻了出来。渐渐地缭绕着柒月，如同眷恋般在她的身上微微逗留，光芒缓缓凝集成了一小团光球。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柒月走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木案勉强稳住了身子。手颤抖着捧起古档册上的莲花灯盏，终究压抑不住心底的疼，“噗”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在衣裳上染了一大片暗色。嘴角的血迹刺目万分。
“嗯”柒月只能诺诺点头，手一下又一下揪着衣摆，无端得有些难堪。
“我不信我不信！”柒月捂着耳朵尖声着踉跄后退，眼泪却如烫人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那么，随徒弟回家吧。”少年伸出白净苗条的手，嘴角上扬。
“会。”子玉点了点头，笑的朴拙非常，连柒月都信觉得真。
方拓的婚礼，仓促却也不失面子，柒月还是送了礼品，生硬着笑容庆祝了几句，雪衣勉强逢迎伸谢，方拓则从始至终一言不语。
他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我是来接你回天御宫的，受人之托。”最后四个字说的飘摇非常。
少年内心一动，有些垂怜地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柔声道：“今后你道号便为凌月，可好？”
“也好……”子玉摸了摸柒月的脑袋，将伞塞到了她手里，不顾柒月惊奇的眼神，面对着她退到风雪里，清浅的笑着，衣袂飘飘脆弱得仿佛要被风飞走。
“我晓得。”淡绿色衫子的少年笑了笑，眸里似春水化开。
宫湮如鲠在喉，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指节青白。墨发如洗，白衫还是不染纤尘，身子却肥胖了很多，平增了几分萧瑟。
宫湮开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脚步生生在垂花院门顿住，眸里倒映着她那安然含笑的模样，俄然让他莫名的内心一顿。
柒月一动不动，恐怕轰动了这斑斓至极的一幕。
“哦？”柒月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海棠枝头的柔滑的花苞，谨慎翼翼地拿着剪刀补缀虫叶，素手纤纤，有些遗憾道：“那可不可，我还要等人的。”又状若偶然地诘责道：“仙尊当时，可瞥见了我的召仙香？”
方拓身子晃了晃，身子一下子颓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眼里最后一点光芒都消逝了。
“来了？”子玉转头对她笑了笑，仿佛已经放下了之前的事。
子玉俄然悄悄开口：“柒月，你是不是……决定和宫湮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