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当晓得豪情用事的罪恶，此生我已背负，走得艰巨，走得沉重，却再不能转头。“明日我随长生去寻宇文祁夜，若你焦急赶回燕国，那么现在我先说上一句：路上保重……”
“谁？”我壮着胆量谨慎翼翼地靠近，未待走近，只见一道黑影掠过，敏捷紧掩上门扉后跪在了我脚边。
无声的沉默伸展开来，很久，他松开了我的脖子，问：“你要随刚才那人去寻宇文祁夜？”
“明日辰时，兰若寺外。若公主信我，带好简便行装。”
屏风以后光影动摇，俄然殿门被风吹开，吱呀作响。一道人影淡淡透射出去，我警悟地攥紧了拳头。
“存亡未卜之人，恐怕凶多吉少。你就不怕这一行，迟误了我们的盟约？”沉瞻眼中金光一闪，眉梢带着冷意。
慌乱间，我撞在了屏风上，顿时眼冒金星。长生看着我的模样，由夷要不要上前搀扶。
我摆脱开他的度量，早已胶葛在一起的发丝拉扯中牵得头皮阵阵发痛。我吃痛蹙起了眉头，沉住了气味，看着他肃立在黑暗中，心中陡升害怕。
我今后退了几步，故作平静：“我要安息了，世子请回罢。”脚不谨慎踢到了一旁端放的木凳，我的局促悉数支出他的眼中。
我感喟一声，关好了门窗往床榻而去，筹办趁天还未亮稍作憩息半晌。素色屏风之上环绕出绰约幻影，我侧过甚的刹时，被一只蓦地伸出的修削五指紧扼住了颈喉，惨白的手背上出现青筋，手掌冰冷一如锋利刀刃。
黑暗中明显谁也看不清谁的神采，我却从长生欲言又止的眼神里看到了我的慌乱与狼狈。想来讽刺，曾经无愧于统统人的高息月终究没了开阔，因为终究我孤负了深爱之人，孤负了我们存亡不离的誓词，苟活在这世上，持续着蝼蚁般的挣扎。
“哗啦――”一声，一支烛火照亮窒闷夜色。
我瞳孔突然放大，无声地盯着长生。他知我震骇，心中存了无数个疑问，却只用沉默的点头化解。
沉瞻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手中的力道没有减去涓滴。我并未挣扎，只悄悄地谛视着他。沉瞻含笑迫视，低头向我靠近，停在了离我唇间极近的处所。
我久久鹄立在窗前，长生走后便没了半分睡意。蜡烛烧到了绝顶，火信燃烧的松香味垂垂散尽，余下一室杜若芳香暗自浮动。
“你不惊骇？”沉瞻手中力道一紧，“阿胭，偶然候我真想让你死在我的手中。”
“阿胭，你莫要忘了，”沉瞻亦笑，俊美至极的面庞变得妖异：“比方剑门关外百万伏尸。”
“我……”游移开口，我难堪的神采刹时惹怒了他――“你想逃？”沉瞻眼中戾气大盛，“不管之前还是现在，有我们在这世上的一天，这胶葛就将永无尽头下去。逃？”他冷冷吐出二字，“休想！”
“公主，将军没有死。”决计抬高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烛火在风中跳动了一下，一道金光划过我的脑海。
我试着遁藏长生目光，“我好些了，过几日便随扈返京。长安迩来如何？四九有没有听我的叮咛关照好四皇子？”拿着喋喋不休粉饰本身庞大的表情，我回身去寻火石，“我真是的，黑灯瞎火的，也不晓得掌灯……”
风雨凄迷，深夜寥寂。山城中老是突如其来又下不尽的雨，如同脆弱之人无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