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低打量着这个叫贺钺的男人,眉宇轩扬,竟让我感觉有几分莫名熟谙。贺钺一身打扮华贵非常,交襟长袍上金银丝线绣满繁复图样,领口衣角镶着五色珠宝玛瑙,一看便知身份非富即贵。
是夜天子为突厥使臣拂尘洗尘,以九宾国宴之礼承席凤影台。萧崇炎称病,席间我竟见莲巫代为列席,忽生故交欣喜。
“入骨相思君已知,小巧骰子做多时。最是痴情长安客,应知此物意相思。”莲巫拿起竹简缓声念叨,又从玉盘上取出一枚白玉骰子,“皇上口谕,本日册命,便以我手中这枚菩提骰子决计宗室里的和亲人选,一经选中,绝无改过。”
沉沉钟声敲响,归元禅寺中香雾环绕,一派平和。春日里娑罗树抽出了新枝,碧绿的新叶为沧桑古木添上一分朝气,轻风中红线摇摆,仿佛在对我挥手,仿佛是初度见我。
“女人要找的,是不是这个?”降落的声声响起,话语有几分生硬,沙哑的声线与口音不似中原人。
“本日我不过偏巧出宫,竟赶上了一帮番邦人。他本身想去禅寺,命我带路,使唤人倒是不看身份。”兰绍话语中透着轻视,忽而抬高了声音,靠近了萧蜜斯道:“幸而我拿了湖东的名字,如果和亲落在了我的头上,岂不冤枉?”
他的眼神向我传来某种伤害讯号,我拉着十三干笑着向他挥手:“彻夜我们有约,便未几逗留了。公子,告别,告别。”
“他们会不会有甚么特别癖好?好可骇,我们从速走……”
“……这两口儿忒不讲公德,菩萨都被吓走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正策画着要不给他扯谈一个,一枚淡色花笺俄然递到了我面前,两根苗条的手斧恰好遮住了纸上的笔迹。
“鄙人跟从父亲在塞外经商,母亲倒是汉人。”
就像俄然从忘我禅境中被拉回尘凡实际,十三一番粗鄙的话语令我满头黑线:“大好景色就如许被你给毁了,早知就不该带你来打搅佛门清净。”
以天册命?我与十三面面相觑,表示不解。一转头,只见一名礼官双手齐额托着一个蒙着红绸的玉盘踱步至殿中玉阶之下,沉瞻抬手表示,莲巫从一侧长案走了出来,一手翻开了绸布。
我生出份防备,将信将疑地接过花笺,连溪的笔迹我一眼便认出。裴十三抢过一看,昂首望着这陌生男人,神采也是犹疑:“你是谁?怎会晓得老子们在找甚么?”
“快走,快走……”
――如明月,千重隔。一树商定十载愁。
席间响起一显甜糯的声音,乃萧家蜜斯。她身边坐着多日未见的兰绍,除了脸盘圆润了些,其他一点没变。
我拿胳膊肘捅了十三几下:“喂,我感觉咱俩太招眼了,如许下去恐怕寺里会来人撵我们,要不算了吧!”
我一愣,总感觉此话不大对劲,但见十三还是仇恨的模样,我还是将后话咽进了肚子里。
我凭影象翻找半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娑罗树下我与十三二人上蹿下跳,鄙陋的模样吓退了一众祈愿挂红线的善男信女。
“不可!”十三态度果断,“我必然要找到连溪的花笺!”
“你叫贺钺?”十三问,“看你不像中原人,倒起个汉人名字。”
十三沉吟:“她都如此对峙,我要不要也写一个表示本身的果断?”
十三讪讪,死皮赖脸道:“哪个是连溪的花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