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遇见,皇上的病眼下只能保养,万不成再持续服食丹药。以后景象,只能凭看天意!”
行宫依山,临空而建迂回长廊。我凭栏而望,这是我来到益州后见过的最美的落日。廊外恭候一行侍卫,皇家送行的步队展开旗号华盖。
“……”
天子病危,留太子与萧氏留守榻前。早前血浮图一事,令太子几欲走向废黜之境,皇上这一病倒按缓了对太子的惩罚。但是此次皇上三道急诏,已揭龙心所向,眼下太子挂着一个空名留在益州侍疾,怕是再又尝到虎落平阳之苦。
“……皇上这病实在蹊跷,找不出一点病因,却来势汹汹。现在拿丹石救了急,倒是饮鸩止渴……”
“长安路远,世子此行保重。”轻风温暖,扬起鬓间长发。沉瞻负手长立于我的身侧,乌黑的眸,素白的衣,如有似无的杜若香气,恍恍忽曾在我影象中闪现过千百回。
天气向晚,落日在益州行宫上空倾泻开灿金鲜红,鱼鳞状的云彩挟着浓厚的色采充满天涯,落入西山的半轮红日熔炼出最后的光辉。
我如何也不会健忘他死死扼住我颈脖笑得癫狂的模样,肮脏的监狱中他即便沾满血腥还是清冷惨白得如同半夜的月光。那年我不懂人事,他只是燕国小小的世子。那年痴缠不清的我们如何也想不到,在将来某个平和的傍晚,燕王与昭元至公主会肃立于落日当中,他教她唤他一句,“皇兄”。
昂首,黑夜密不通风,远处的寝殿模糊传来微小的咳嗽。天幕上几点残星摇摇欲坠,仿佛预示着甚么的到来。俄然响起一阵东西砸碎的声音,只见一小我影跌跌撞撞地从皇上的寝殿中冲了出来,径直向我与蘅若的方向跑来。
我微垂视线,竟莫名记起及芨那一年皇宫中遍开残暴的桃花,又在一夜之间悉数落尽。若那一年未曾做出率性的决定,本日我又在那里?
“世子,昭元可否求你一事?……或者,现在应当唤你一声‘燕王’?”
“你说完了?”我抬开端正视她,嘴角笑意正浓,“若说忘,太子妃是否也忘了甚么?昭元记得本身曾经说过,宫廷之上,没有永久的朋友与仇敌。你能信的,只要你本身。”风吹过,月色昏黄还是,长廊之上宫灯摇摆。却不再是当夜的灵犀宫,与当夜的我与蘅若。
“救我、我忘了、保重。高息月,你同我说的,除了这三句,莫非再无其他?”落日斜照在沉瞻修改的鸦色鬓角,映入了他的眼中,灼灼的目光蕴着太多庞大的情感。很久,低低开口,语意落寞:“也罢,你我之间早已说不清,早已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