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从一个茶色琉璃罐子里拿了颗蜜饯递给我,我没吃,她晓得我起了脾气,交代了中间几名宫娥几句后,便向我辞职去了东宫。
“公主,夜深该早些安息了。”芝芝拿着一身火狐毛氅披在我身上,细声道,“您的身子才养好了些,现在站在这风头,可得细心着才是。”说着,一边将衣服往我身上拢了拢,“是不是刚回宫住不风俗?”
他的眉眼隔着苍茫的风霜,映入我的眼底却变得如同燃烧的烛火,忽明忽暗,不那么逼真。
苍穹如墨,夜空被乌云压得沉甸甸的,这雪下得极大,覆盖在空中上,洁白如洗。苍穹的暗交叉着大地的白,仿佛日夜同辉,一如九天瑶池。
“她连着几位诰命夫人又是为了何事?”
从瓷枕下摸出了一只香囊,藕色丝缎底上的绣图显得陈腐,放在鼻下却另有淡淡甘洌的药草香。不知如何,我垂垂沉入了梦境……
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芝芝走时在我床头留了盏烛灯,跳动的火焰映得帐顶团团刺金芍药若隐若现,在我眼睛里忽明忽暗。
芝芝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公主不想去,奴婢明日便托四九去东宫回一声。”
我盯着芝芝看了一会儿,她还是面不改色地举着那碗汤药,我又将目光移至她身后的一串儿小丫环来回扫视,丫环们皆低低垂着头,一众小媳妇受了委曲的模样。
芝芝感喟:“公主,您又睡胡涂了罢。”见我一脸不解,她将药又靠近了些,“快把药喝了罢,呆会儿要凉了。”
看着那碗冒着袅袅白烟的褐色药汤,氤氲得我眼角有几分酸胀,心一沉,我端起药汤一饮而尽,舌间残留着一片苦涩。
推开后院门顷刻,无数雪花劈面扑来,漫天鹅毛大雪在风中飞舞,入目是一片刺目标白光,我不由微微闭上了眼睛。
芝芝不敢信赖本身听到了甚么,嘴巴张得或许能吞下一只拳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喉咙中一阵干涩,欲喊芝芝来盛杯水给我,到了嘴边却成了没有腔调的哭泣,撑着床坐了起来,我感受仿佛还没缓过神来。
“公主……”芝芝欲言又止,“是,明日奴婢会前去通传。”
芝芝答:“明日长安城内开千灯夜会,本年是由太子妃一手筹划的,传闻皇上嫌往年萧贵妃娘娘办得过分浪费,便削了一大半的经费,宗亲多数还是看萧贵妃娘娘的神采,加上朝中权贵怕那灯会办得寒酸连带着丢了本身的身份,这一来二去的,明日应邀答允列席坐镇灯会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听着芝芝的碎碎念,思路却早游离到千里以外,又问:“昨夜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奏箫?”
我问他:“公子深夜为安在此?”
她的话使我想起了在凤鸣山的日夜。清响梵音与皑皑白雪,积雪长年不化的山顶,墨蓝苍穹连着灿烂的银河,就连每日里在朱漆红木柱上缭绕的缕缕青烟,都比这宫里的日子欢愉很多。
芝芝持续:“公主回宫这几日,不管宫里宫外的皆踏破了我们灵犀宫的门槛,您称病不见客,魏国夫人晓得后便命人送了这些上等药材,说是公主陈年旧病要细心将养着,莫留下了病根。”
我皱了皱眉,芝芝还是淡定地将药细细搅了搅,试了试入口的温度,端在了我面前:“公主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