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吧……”郑修年用略显颤抖的声音谨慎道。“老二，我们兄弟逃了吧！以我们的家门出身，去了济南，必定被刘豫奉为上宾，在那边当个大官，揽些财贿，等张俊岳飞转头去打的时候，我们就从前面出海逃脱，去高丽、去日本……比及天下安定再改名换姓返来，或者干脆再不返来……这岂不是一条活路？”
“当时感觉，官家兵事以外，还是不如何严苛的。”郑修年在榻上微微蹙眉。“谁能想这官家说翻脸就翻脸？说到底，总感觉我们兄弟的官身毕竟是太上道君天子的犒赏，我们郑氏也算是世代宰相之家，外加太后亲眷，他怎能如此不顾面子？要我说……”
“兄长……”郑亿年上前半步，谨慎在床前低声解释。“你那日去了蹴鞠场，这事讳饰不住，不然我必然代你承担这个罪名，然后让你去开封府揭露，以求脱罪……”
“我是想不到。”郑亿年心中冰冷一片，却又在尽力思考。“你以我的情境题词，词里说‘不如归去，做个齐民’，这事但凡是小我都能想到我头上，这是其一；而那日去看蹴鞠的人中明显白白有你这个怀疑之人，稍作刺探便也能晓得，这是其二……以是，杨沂中找到我们家只是这两日的事情，既然找到，留有这个缺口，倒是底子没法的。”
“下官自五国城返来，如何会犯胡涂？”郑亿年当场苦笑。“这锅贴豆腐，下官能吃一辈子都不感觉肚子胀。”
三月间，东都城内言论骚动不休。
而万俟卨与杨沂中对视一眼，也都有些思疑之色，倒是郑亿年，忍不住按着本身兄长，直接在地上做了个昂首的姿势。
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很清楚的，是晓得本身这些遗老遗少，或者说旧期间的残留是没有真正力量的。
事情最后的启事再简朴不过，当然就是朝廷清理积弊、剥夺滥恩滥荫的行动了。不过说来好笑，这中间激发的骚动本身倒是很有波折的。
“躲不掉的……”郑亿年声音直接在颤抖。“关头不在于那人，而在于眼下的言论都在批评我们，而官家又对当日我带了二圣手札的事情极其不满，这类景象下，那些人巴不得从重从严措置了我们以奉迎官家……故此，只要他们找到我们家头上，留着那主子当然是证人，撤除他却又是我们惧罪的证据！”
“兄长，你且去济南，大嫂我自替你来养。”郑亿年关于咬牙而对。“事到现在，这是保全我们百口的独一前程！”
但郑亿年仿佛是被完整气到，倒是脸孔狰狞接连不断起来。“兄长，我且问你，你到底晓得面子二字是如何来的吗？你若不知，我却晓得！我去了一趟五国城后便晓得，想要有面子，得有这个力在前面撑着。可力如何来的？还不是兵马二字？！而本日谁握着兵马，谁才气有面子！谁的兵马最强最壮，谁才最有面子！金人兵强马壮，面子便是金人给的，厥后官家前后五年，咬牙练出二十万御营雄师来，便也成了天下最面子的人物！可你呢？你劈面子和力量一无所知！竟然感觉本身能够靠着一个五国城的俘虏，跟一个全天下最面子的人讲面子？你这不是在要面子，是要为了些早就丢了的东西将我们郑家百口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