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在这类环境下,六月中旬,早已经有所筹办的都省副相许景衡日夜兼程,走黄河南岸大道,来到了关中,来到了尧山。
赵玖点了点头,并不感觉惊奇,但很快就摇了点头,正式表了态:“此战中,关西之胜、陕州同州之守、洛阳之失、东京淮东之稳、河北之进,本为一体。我们最后能把金人撵归去,靠的是高低同心,同进同退,同得同失……非要说有个总责之人,那也是朕,实际上,岳鹏举北进,朕解缆前便已晓得,并做了承诺……如何能胜都是朕的,失就是某些相公与帅臣的呢?何况,此战首尾,险之又险,便是子羽之前一力主守,朕此番战后,也感觉他当时极有事理,可谓失职尽责。”
许相公几度欲言又止,而赵玖却只是兀自大手说个不断:
实在,在娄室策动突击之前,两边的伤亡都还只是逗留在一个普通的比例之上,披甲军队的交兵狠恶归狠恶,减员归减员,但两边想要完整了断对方一名披甲军人也都要费尽力量。但是,当娄室建议突击后,焦文通部、李永奇部、熙河路、秦凤路的军队却遭碰到了真真正正的劈面击溃与肆意搏斗,再加上崩溃后的大范围踩踏,两路四部兵马可谓是死伤累累……到最后,作为克服方,收得尸首竟然不下一万具,残疾、伤重不能再参军者怕是也不下这个数。
而赵玖揭开几案上的纱布,倒是寂然翻开最新一本名录,然后亲身动笔,仔细心细将御营后军都统制杨惟忠、御营中军统制官翟兴二人的姓名补上,却并未焦急合起,仿佛是要等墨迹干枯。
“这些牌位在这里,不是劝朕停战轻易的,是劝朕不要负了他们,不要忘了他们,务必摧敌于外,不使关中、洛阳、河南、淮上这类家国亲信之地再沦为如此惨烈之地!朕从未希冀过千秋万代,但不能几十年便要关中再遭此般兵祸吧?”
对此,宋军军事统帅吴玠不敢怠慢,马上调派军队多路反击,谨慎翼翼光复失地之余也对另有相称战力的金军主力停止了监督与防备,便是他本人也挪动到了坊州停止下一步批示。
而接下来,许景衡公然正色拱手相对:“但臣只要在都省一日,就是一日不准!因为这分歧轨制!并且是后患无穷的乱命!此例一开,大宋百余年并无不对的爵位轨制便要一朝烧毁。”
“听朕说完……所谓,前至三皇五帝,后至子孙千万代,内至己身私交,外至天下黎庶,上至袅袅彼苍,下至茫茫黄土……公也罢,私也好,朕既然做了这个官家、天子、天子,不求千秋万代,但总不能太丢人现眼吧?”
这不是靖康以后死掉的第一个宰执级别的人物,倒是靖康后第一个就义的宰执,其意义不言自明。
“此功可当此享。”许相公当即点头。
只是陪着这位官家,一同望着色采斑斓的疆场一时如有所思罢了。
十万之众,一战没了两万!
许景衡当即豁然,复又拱手一礼:“那便好,另有一语……吕颐浩不成用!”
“等臣走到汜水关,又有人说,官家与完颜娄室对箭,娄室先弯弓搭箭,官家后发,却劈面一箭射中娄室肩膀,迫使他弃了弓弩……正所谓‘官家一箭定尧山,将士长歌复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