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玖不觉得意,本身拿起书细细打量,持续点头晃脑念叨:“边头幸无事,醉舞荷吾君。”
万俟卨立足望着身侧之人,一时无语……这话是能说出口的吗?不能憋在内心吗?本日惹得祸事还不敷多?
且说,胡闳休并未多想不提,万俟卨细细思考,却更加多出了一身盗汗——易安居士那首闺怨词极好,但不应时宜是必定的,而‘遍插茱萸少一人’,在赵官家本人身前却不但是不应时宜,更是要命的言语了!
又隔了一会,赵玖回过神来,方才微微点头开口:“跟胡卿无关,朕本日心中的难堪实在跟这两日碰到的难处一样,都是早有预感,只是事光临头还是不好受罢了……实在,自从淮上经历了张永珍死战,复又燃小桔灯入淮,朕便觉悟了两件事:一则,金人绝对能胜,且胜家必定是我们;二则,想要胜金人,就必须得有无数人的性命为此做捐躯!但这又有一个难处,那就是朕作为这个甚么大宋官家,又该凭甚么让这个捐躯,阿谁不捐躯?或者这个不捐躯,阿谁捐躯呢?”
“喏!”
但是,当二人经心尽责赶到豫山上的时候,却并未如汪枢相提示的那般见到赵官家忧国忧民的一面,恰好相反,这位官家正便服免冠,在山顶肆意吃苦,左边是宠妃戎装相伴,右边是词臣举杯对饮,便是亲信将领也曲身卸盔相陪,毫无规制。
胡闳休见状,刚要再言,而万俟卨却连连顿脚,逃也似的往山下飞奔而去。
“回禀官家,臣也觉得不当。”一向翻书的胡闳休开口相对,却又封皮朝大将那《唐诗散集》递了过来。“不过臣这里方才看到一首,或许合适……”
“臣冒昧……若以诗来论,还得向唐诗中去寻。”万俟卨瞥了眼尚在思考中的胡闳休,然后微微正色,便侃侃而言起来。“正所谓‘独在他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王摩诘十七岁做的此诗,道尽多少游子心态,可谓重阳诗中魁首。”
“诗词皆合,看来这重阳诗词各自魁首已有定论。”赵官家一饮而尽,抚掌相对。“但这两首放在此处豫山之上,放在此时两邦交兵之时,却有些不应时宜……”
“确切难。”小林学士也淡淡开口。“眼下是战时、是军中,战时、军中又有重阳相干的诗词本就没多少,这两首已经是最贴合的了。至于说,眼下火线金人大肆攻略东京,火线东南军队刚一开赴便引出军乱,已经算是危局,危局、战时、军中,再加上专属重阳的诗词,臣实在想不到了。”
二人各自一振,从速施礼,然后仓促而去。
“实在,若无最后一句,这首岑参的诗倒是极度应景。”赵玖持续言道。
此时动静方才快马送来,却不晓得眼下又是多么景象了。
“恰是。”小林学士接口回声。“臣记得此诗,所谓九日黄花酒,登高会昔闻。霜威逐亚相,杀气傍中军。横笛惊征雁,娇歌落塞云……”
被晾了这么久,胡闳休早已经失措……毕竟嘛,他到底是富朱紫家出身,如有阿谁胆量劈面劝谏,早八辈子跟陈东一起上书‘批评乘舆’了,何至于本日?并且方才他也是将此诗朝下递上,便是要‘隐谏’之意,那里会想到赵官家不管不顾,直接摊开来讲呢?
唯独此人甚么心机都不敢显到脸上,便一边捧杯一边奋力去想,并且很快就想到了一首勉强应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