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要杀便杀,我决不能降!”被安排到与张俊并列几案前面的赵鼎第一个忍耐不住,然后放声痛骂。“莫觉得大家都如你张俊这般无耻!官家真是瞎了眼,竟然除夕时还亲身渡河来看你!”
且说,前院军士纷繁扰扰,群情不断,见到张俊亲卫把住大门,控住院掉队更是有人或喜或忧,但绝大多数人多只是豁然与感慨罢了……很明显,这几日使者来往不竭,本日又是这般姿势,世人早已有所猜度。
当然了,从天庆三年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算起,到建炎二年的本日,已经足足十五年了,金国人也在缓慢的为辽宋文明所感化,这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模样。而十五年来,也总有敏感的人垂垂发觉到了金人行事的内涵逻辑……固然一定能说的那么透辟,因为不是大家都有吕好问著书立说那本领的,却也能存乎一心。
“老张这是何必呢?”那赵球见状发笑道。“这不是你强要金银,为了凑足金子,才把这等好东西给你当作金货发来了……你是占了大便宜!”
“非只如此。”之前那位方才升了参军的知县,传闻是唤做时文彬的,从速出言。“张太尉请看这两箱……这是四太子专门与你的财宝,内里全都是一等一的金石古玩,乃至另有文册记录来源,我专门看了,应当是淄州知州赵明诚佳耦积累下的宝贝,路上不得已整车弃了,倒是便宜了张太尉!”
这年初,金国人的奸刁和朴素是并存的,蛮横与朴重也是并存的……这不是甚么怪事,而是一个原始部族联盟敏捷建立起庞大帝国过程中理所当然的外在特性。
隔了好久,等张俊猖獗啃完一支鸭腿,声音才垂垂停歇,然后又是之前那人自角落大声开口:“如果如此,俺有个问法!”
张俊并不作答,而是扭头朝身后田师中表示,田师中也不言语,直接从脚下拎起一个食盒来到院子最中间倾倒于地,公然有一个栩栩如生的首级跟着冰块一起落地,而田师中复又顺手捡起,直接掷给了比来的一个军官,那军官在怀中看了看,复又通报给身侧之人。
“好合好散,明日一艘舟船送他渡河便是。”张俊安然答道,却又扶剑蹙眉反问。“老赵又是何意?”
赵球大喜过望,而时文彬和赵鼎还是一无所知。
“这是天然。”
二人天然大喜,而此言既出,中间台阶上坐着的一人倒是抬头一叹……此人不是别人,恰是连新官服都找不到,此时还穿戴绿袍子的前殿中侍御史,今寿州知州赵鼎赵元镇。
“说来!”张俊抛弃鸭腿骨,满手油污,停在那边。
张俊折身又来看身后那两箱,公然看到有详确册子,讲清楚各种金石文物书画来源,并有赵明诚和他那闻名天下的老婆,易安居士的画押,这佳耦的名头天然不必多言,而张太尉也是终究一声感慨:
“如此说来,那太尉你本日降了金人献了城,岂不是把对岸官家直接卖给金人?”
“辛苦二位了,也让四太子劳心了!我现在就调集城中军官,当着二位的面申明日开城之事!”
“如果那夜赵官家亲身来了,岂不是金人射出去的鸟文告便满是假的了?”
这群人,数十年前在深山老林里打猎的时候,绝大多数底层那里晓得甚么是公甚么是私?甚么是文明甚么是蛮横?他们底子就没这个观点!只是在绝境中凭着野兽的本能奋力一扑,才开启了这个绝对以他们为配角的十五六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