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事情已了,几个钳制她的婆子松了手,易明澜身子一软砰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她又强撑着爬起来,面无神采一步一步踩着鹅卵石的小径朝着襁褓里的浩心走畴昔,孱羸的身子仿若一缕幽魂浪荡不止。
郑妈妈慎得慌,不觉抓紧手中婴孩的尸身今后退了退,孙氏缓过一口气来再度厉声喝道:“还等甚么?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给我乱棍打死!”
彭岩是她的小叔子,不言而喻,这就是一场近水楼台以后捉奸在床的戏码。
院里侍立的婆子们得令,纷繁抄了木棍一拥而上,卯足了力量往易明澜身上号召,易明澜不哭也不喊痛,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那包裹她儿子尸身的襁褓一步一步倔强的走畴昔,她的身子不竭的被打击,几次被人打趴在地却又仿佛毫无感知普通爬起来再度固执的朝着阿谁方向走去,直到最后一次生硬的跪在那边再也站不起来。
劈面的亭子里,平阳侯府的少夫人易明真手里捧着个毓金的青瓷茶碗端坐在上,身后二十余个丫环婆子拥簇着,仿佛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式。
“四姐姐——是你害我?”脑中灵光一闪,易明澜不成置信的点头,怔怔的望着面前容光抖擞的易明真。
刘妈妈端了新煮的茶汤上来,易明真腕间上好的羊脂玉镯不经意的触到杯沿,收回清脆的响声,那声音本是极其微小,但在这落针可闻的院子里却如惊雷炸开,全部氛围为之一肃。
“你看,我的儿子也没了,姨娘现下但是痛快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诱哄孩童入眠时候那般轻柔的质感,目中狠恶燃烧的仇恨却与那面孔之上刻毒的神采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一盏茶的工夫之前,她的贴身丫环碧玉如平常普通端了热水进房叫她起床,翻开帐子时仿佛就见了鬼,紧接着院子里惊叫声此起彼伏,安睡在她中间的男人屁滚尿流的滚下床去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衫就仓猝往外跑,易明澜乃至完整没有来得及反应,闻讯赶来的易明真就已经带人堵在门口将那人当场按下了。
“夫君常日是恁的宠嬖于你,眼下他才离家不过几日,你如何就能做出这等有违妇德的事情来?你可让我如何是好?”易明真却像是完整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兀自感喟着放动手中茶碗一步步踩在那些凸凹不平的鹅卵石上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脸上笑容带着不尽的讽刺,模糊间易明澜清楚看到一种怨毒的情感自她眼底满盈而出,那眼神竟是那般陌生。
因为方才一向捧着茶盏,她的指尖是热的,但那涂着丹蔻的指甲却光滑冰冷,如冷血毒蛇的信子攀爬在她脸上,让易明澜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栗!”郑妈妈领命,目光仓促四下一扫就抱着孩子往那凉亭中间的一尊水缸走去。
易明澜浑浑噩噩的站在那边,寒意顺着脚底板蹭蹭的往上冒,她身子却连颤栗的力量也没有。
她回过甚去看陆姨娘,脸上笑容最大限度的衬着开,映托得那一道伤口有种来自修罗天国的惨烈之感。
棍棒之下温热的血水自她发间蜿蜒而下,易明澜的身子半跪在那边就只是不住的发笑,笑到最后脸上就不知不觉满盈了道道泪痕与血水连成一片,全部视野之下弥散开来一片残红。
那些鹅卵石是年前彭修特地命人从百里外的清渠水乡运过来给她铺垫院子的,固然打磨的极其光滑,但是凸凹不平,膝盖磕上去也是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