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她这才想起,这是她成为太后以后的第一个生辰,要格外昌大些,辰时三刻命妇们便会候在正殿,她的娘亲亦在此中,端娘还奉告她,现在她是太后,可在朝拜以后留娘亲下来讲说话,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畴前作皇后时,每年除夕宫中赐宴,固然也能见到娘亲,却只是仓促几眼,现在固然只能留娘亲几个时候,比起那五年可真是好了很多。她心中非常雀跃,满头珠翠亦不感觉沉了。
“……”
“……哀家…哀家非常喜好。”苏瑗口是心非地接过厚厚一沓经文:“《妙法莲华经》深固幽远,奥妙无上,哀家迩来修身养性,得此经真是…真是…”她实在编不下去,唉,如果把端娘派到吴月华殿里,可真是相得益彰,吴月华喜好抄书,端娘喜好守着人抄书,真可谓脾气相投,她正胡思乱想着,不经意瞥了裴钊一眼,他正面带戏谑地看着她笑,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吴月华暴露一个自以为非常端严的笑容:“吴婕妤故意了,快退席罢。”
她看看这些靶子,有十步以外的一个草垛,有二十步以外的一枚桃子,最难的莫过于百步以外,用红绳悬住的三枚铜板。她没见过裴钊上疆场,却也晓得他的箭术非常了得,昔日在上林苑,皇子宗亲比箭,裴钊老是大胜魁元,便指指那三枚铜板,小声问:“能够么?”
“……”
“……”
此时皓月当空,晚风清冷,非常舒畅,她瞅瞅裴钊的常服,提了一个“机灵”的建议:“不如你扮成小黄门,我们说是奉旨出宫,一起溜出去?”
裴钊打眼望着她的模样,低低的笑了声:“归去歇息?莫非你不想去…”
“算了算了,你约莫不甘心,就是扮了必定也不像,你身量太高了。”
裴钊微微一笑,换了三支箭来,问:“射哪一个?”
这些女人可真是神得不得了,齐刷刷地跪下,齐刷刷地说话,真像是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她在一群命妇中找到娘亲,冲她眨眨眼,娘亲仍然站得笔挺,嘴角微微暴露笑意。
老板愣了愣:“……”
苏瑗拿着刚买的拨浪鼓看得努力,那拨浪鼓做得小巧,悄悄一摇,便收回叮铃叮铃的响声,她感觉风趣,左摇摇右摇摇,玩得努力,归正裴钊在中间护着她,也不怕摔交。
苏瑗点了点头,又拎着布老虎的尾巴給端娘看,端娘只是笑笑,给她掖掖被子退下了,她困乏地阖上眼,那斑斓残暴的气象却还是历历在目。
“不必了不必了,彻夜我已经很高兴了。”苏瑗笑得非常欢乐:“你待我真好。”
他像是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道:“早点安息罢。”
“彻夜没看到北里的皮电影,下次补上罢。”裴钊将她送至殿外,冷不丁冒出一句。
她最见不得人哭,何况此人还本身的娘亲,握住娘亲的手好说歹说,她终究止住泪:“娘亲五年没好生瞧瞧你,快让娘亲看看,真是长大了,长成都雅的大女人了。”
“你先回寝殿换衣,我就在你殿前的亭子里等你。”
她忙不迭承诺,俄然想到一个费事:“我如何跟端娘说呢?”
早晨的筵席设在太液池旁的蓬莱殿里,荷花开得恰好,似一片丹云红霞,夹着碧绿的莲叶,错落有致地浮在水上,映得全部太液池波光潋滟,蓬莱殿宽广敞亮,宝顶华檐,飞牙斗拱,临湖而立,舞姬们在水边翩跹起舞,作的是梨园新排的一支《凌波》。管弦丝竹之声恰如一双和顺玉手,拂起舞姬身上的薄绡纱裾,甚是赏心好看。